啊,如果真是这样,我不介意去阴间,阴间是仁慈的,给你尽可能多的机会。
“如果我死而无憾呢?”
“那就可以立刻喝下孟婆汤,立刻去投胎。”
“那是一种什么饮料?”
“我不知道。”她很为难,大约泄露天机太多,不好交差,不肯说。
“这么说你还有遗憾?”我试探地问。
“你的问题太多了。”她宽容地说。
废话,如果你有机会遇到鬼,并且没有恶意,又能告诉你未知的空间世界,你的问题比我还多。
“那是事实,我会缠着你问上三天三夜。”她咯咯笑,笑完之后又叹息:“我们都是自私的人,不肯轻易涉险,总要问个明明白白才肯迈步。”
这有什么错?人在世上说到底也只有自己独自一人,真正有危险的时候未必会有人帮你。
“你该睡觉了。”她说,施施然地站起来。
她有坐下来吗?我这才注意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梳妆台上。
“喂。”我说:“柳意,我还有话说。”
“说太多了,你该休息。谢谢你肯和我说话。”她已经走到门口。
“那你明天还会来吗?”我捂住嘴,我在挽留她?挽留一个鬼?而且还是一个女鬼?
她站住了,回头笑:“我没别的地方可去。”又说:“你应该多花点心思在他身上。”
她消失了,跟玻璃门融为一体。
我很怀疑我看到的一切,她消失后我开始怀疑。
我一直有这个毛病,当时别人说什么我信什么,但是一扭头就会多心,他(她)有没骗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陈鹏曾说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不并认为我有错,对方是不是君子我怎么知道?额头上又没刻字,再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看来两千多年前的老祖宗就把女人和小人划了等号,那我以小人之心去揣度人心又有什么错?
对于我这样蛮不讲理的讲理过程,陈鹏向来是觉得头痛的,一边头痛一边喜欢,当然喜欢的前提条件是他心情要好,心情好会有耐心听我胡搅蛮缠,心情好会顺着我的胡搅蛮缠胡说八道。
他想来已经睡着了吧?我从来不认为他会失眠,即便有也不会支撑到三点钟。
已经三点钟了,我躺在那张折叠床上,很快就睡着。
又开始做梦,我喜欢做梦,避免不了就只有喜欢。
梦见自己来到一个地方,怎么来的不知道,就突然出现在一个地方,我看不见自己,说明我灵魂还没有出窍,我的眼睛就像摄像头,左右晃动,调整角度。看清楚,这是个鸟语花香的地方,古道西风无瘦马、小桥流水没人家。
跟油画里一样,尽管古香古色有东方情调,但是跟油画一样,颜色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