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伏在他肩膀上不说话。过了几秒钟,觉得他胳膊动了动,然后就听到吧唧吧唧的声音,这家伙,连这个时候都只顾着吃!
我挣开他的手,他立刻就把啃了一半的鸭腿塞进我嘴里了,然后笑呵呵地说:“我到楼下拿瓶啤酒。”
“鹏,我买的多,你也给同事吃啊。”
“知道。”他说着就提着袋子和饭盒乐颠颠地下楼去了。
我叹可口气,把泡起皱纹的脚提出水面,没有毛巾,湿淋淋地塞进他的凉拖鞋里蹭了蹭就放进被子里了。反正被子也是潮乎乎的,多这点水也无所谓。
就像我目前的处境,多点威胁也无所谓,大不了跟柳意一样。
我还是哆嗦了一下,我死了倒不打紧,可是陈鹏这么快乐,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牵连他,我给他的委屈已经够多了,这三年真的很难得表示一下我的关心,不过就带了这么点东西来,他的感动已经连瞎子都看得出来了。
我不能把他牵连进来!站起来,我已经打定主意,马上就回去。
楼下传来欢呼声,估计一帮被发配到这里的饿死鬼眼睛都会流口水的。
过了好一会儿,陈鹏才拿着一瓶啤酒上来,手里的东西只有一个饭盒了,他嘻嘻笑:“楚楚,只剩这么点了。”
“没关系,等你周末回家了,我们好好去吃一顿。”我温和地说,心里却在流泪,不知道这样日子还能延续多久?
一顿饭因为有酒吃得拖拖拉拉,加上陈鹏油嘴滑舌的热吻做佐料,我都不知道我吃了些什么,但好歹是吃完了。
他收拾东西的时候我说我要回去,他立刻就点头:“我送你,这里不是人呆的地方,而且我怕雨太大了,会出事,山下那条小溪都成河了。”
“你干脆跟我一起回去吧?”
“不行的。”他很为难。
我知道我没法说服他,陈鹏尽管平常看起来吊儿郎当,但是作为一个男人,工作始终是第一位的。
他打着伞送我回镇上乘车,走的时候连那两个先前不让我进门的保安也笑嘻嘻地欢迎我再来。
坐在车上,我呆呆地看着窗外,第一次觉得连这个破烂的小镇都是如此的美丽。
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我一直呆如木鸡地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连车到了哪里都不知道。
“哎呀,水涨得好快!”有人大声说。
我这才注意到,已经看到那条河了,果然,半天功夫,河水暴涨,离河堤只有大约一米的距离了。
洪水中有无数旋涡,而我的脑子里也有无数的旋涡,我觉得头晕,不再看水,而是看向对面的起伏的丘陵。
快到殡仪馆了,我心里一惊,我忘了柳意!
这时候没人可以帮到我,可是我忘了还有柳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