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像是一股清流,衬托得段怡师门像是流淌的地沟油。
顾明睿说着,脸微微一红,声音确实异常的坚定:“前方探子来报,襄阳危急。阿妹独自出剑南,本就让我羞愧难当。我又岂能瞧着你一片心血,毁于一旦?”
段怡一愣,看向了顾明睿。
他的眼睛格外的清明,就像当年领着她偷偷上京都时一般模样。
他鲜少会做出格的事,可到了关键的时候,是一定会亮剑的人。
“我也起了盗虎符的心思,不过刚刚潜入祖父的书房,便瞧见那虎符就放在桌案上……”
段怡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她伸出手来,拍了拍顾明睿的肩膀,可这么一拍,又疼得龇牙咧嘴起来。
“那沈青安真不是个东西,他算什么大王,他应该去酒楼里片鸭子片鱼……瞧把他能的,动不动就将想玩凌迟。”
段怡说着,冲着顾明睿竖起了大拇指。
她伤势不重,就是被那沈青安片了太多刀,哪哪都很疼。
顾明睿同情了看了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段怡,“不光有虎符,祖父还有军中的叔伯们,都坐在屋子里等着我,将我抓了个正着。”
“君子当端方磊落,祖父叮嘱我,有些话得同你说清楚了。剑南归顺,并非全因你我有亲,属实是军中众将权衡利弊,方才有的结局。”
“他即是你外祖父,亦是剑南军的统领,要为整个剑南道考虑。”
段怡明了一笑,并不在意,“这才是我外祖父!”
顾从戎又不是傻白甜,怎么可能半点权衡都无,便贸然出手?如此这般,方才是人之常情。
顾明睿瞧着她的神色,长长的出了一口,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起来。
不是她自吹!
虽然此番出征,并没有进到京都便折返。但是她大败李光明,如今在这大周西面,谁人能与她争锋?剑南军若是天下大定之后,再向明主投诚。
到时候新帝登基,路边一条狗搞不好都有从龙之功,汪汪汪的要分封。
一直明哲保身的剑南道,那就像是半夜坟头上冒出来的火花子,谁能比它更扎眼?
人有亲疏远近。
一并出生入死的功臣,十年过去,都未必能够善终;何况是明哲保身,有力都不乐意出的顾氏?到时候顾家人同那些蜀中老将,可还有立锥之地?
只能赌新主贤明了。
段怡拿了陇右同山南西道,从地缘上看,若不拿京都,下一个她要取的就是剑南道。
剑南军若是解了襄阳之危,那便是投诚的最好时机。
天时,襄阳危机剑南可解,乃是大功勋;地利,剑南在西面,乃是段怡的势力范围;人和,段怡出身剑南,长于顾氏跟前……
天时地利人和,三者齐备。
段怡想着,摸了摸手中的虎符,轻笑出声。
“如此,我便厚着脸皮得了!”
顾明睿瞧着她毫不扭捏,先是一愣,随即也轻快地笑了起来。
说话间,门前传来了一阵轻咳声。
“脸皮可不是比旁的地方厚,要不人家的剑都割不破呢!”祈郎中站在门前,端着一碗汤药,身后跟着程穹,苏筠同韦猛,浩浩荡荡的一群人。
他说着,将那汤药放在了段怡面前,“补气血的!怕你面黄肌瘦的,到时候天下英雄见了,还当我襄阳吃不饱饭,都不乐得来了。”
祈郎中二话不说,手搭上了段怡的腕,片刻松开,冲着程穹点了点头,“没事!跟那野牛犊子似的,还能大战五百年!”
段怡无语地看了祈郎中一眼,“那可不是,周身都是力气,便是用拳头锤地,都能不费劲的给先生锤个大墓出来。”
祈先生半点不恼,见那桌上油纸包里的麻辣牛肉,顿时眼睛一亮,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那边苏筠已经挤了进来,瞧着段怡包了一身布条儿,惊呼出声,“太厉害了!不愧是段三!一会儿我也要知路姐姐,给我包上一包!”
顾明睿头一回经历这等阵仗,艰难的张大了嘴,段怡就是这样治军的么?
段怡却是不察,嘿嘿一笑,炫耀般地撸起了自己的衣袖,“这才哪里到哪里!我觉得能在上头写字!把要骂对方的话,全写上去,到时候那敌将不管往哪里看,都要遭受重击!”
苏筠眼珠子咕噜噜一转,“那个郑铎,不是写话本子的,还颇有名气么?听程穹说,十个男子有九个爱看,咱们不若把他的话本子抄上去!”
苏筠这话一出,祈郎中同程穹瞬间大惊失色,齐刷刷道,“万万不可!”
尤其是那程穹,想想那场景,险些晕厥过去!
他家主公身上写着那见不得人的话本故事,上战场打仗!丢脸不提,他简直可以用脚趾抠出一条地道,直通京都的皇宫内院去!
让他死一死可不可以!
苏筠一头雾水,还没有问为何,便被程穹一顿抢白!
“如今并非玩笑之时。襄阳危机已解,那沈青安已经伏诛。内奸以除,可是外贼尚在。北蛮犹如鬣狗,进了京都,又岂是一时半会儿舍得走的。”
“如今咱们赶去京都,尚来得及三军合力,驱除敌贼!我中原土地,岂是那些狗贼能够染指的!而且……”
程穹说着,看向了顾明睿,却是眼尖地瞧见了段怡手中握着的陌生虎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