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3月,我做为一家体育报的记者,去南阳最北的一个小镇采访。采访结束,因有急事需要马上回返,途中要经过五垛山一段险路。有人对我说那段路近来不太平,劝我次日一早再走,但我不能久等,就匆匆搭上一辆小共公汽车往省城赶。从小镇到省城有几百公里,路不好走,大部分是山路。车开出小镇不远,上来两人,一老一少,少的是个姑娘,二十出头,长辫子,细眉大眼,一身乡下姑娘的装扮。她后边跟着一个老头,六十多岁,浑身清瘦,没一块肥肉,白眉毛,高颧骨,一双大眼多数时候眯眯着,偶尔睁开,目光凌厉,令人望而生畏,不寒自栗,老头左手握一酒葫芦,右手腕上挂一塑料袋子,袋子里是半袋油炸花生米,老头三个手指探进去一捏,就捏出一粒花生米,快速迅捷如公鸡叨米。两人都不说话,买了票就去车后边坐了。车上人不多,因为知道五垛山那段路近来不太平,所以坐这趟车的人不多。我坐在车上,听邻座一个三十多岁的小伙子说:这趟车不太平,若有快手刘来,保准没问题。我那些天在采访中多次听人提起过南阳的快手刘,就问:快手刘是谁?小伙子一瞪眼说:快手刘你都没听说过?他可是我们南阳的大名人。那年野狼坡来了一头白毛狼,野狼村人去请他,没出三天他就把狼打死了。小伙子嘴里不闲着,一路上不住给我讲说快手刘的故事。
车行至五垛山,天已很晚,大概是上坡,车行速度很慢。突然,车停下来,我抬头往前看,三个汉子拦在车头:停车、停车。
司机把车停下,三个汉子拉开门跨上车。为首是个矮个子,身子小,却粗手大脚,脑袋紧连着肩,仿佛天生没有脖子。后边是一个瘦子,瘦得跟麻杆似的,谁要用双手握住他的脖子只要轻轻一用力,“喀嚓”当时就会断了。还有一个是烂眼儿,眼圈红红的,眼睛里一片混浊。诸位,快过春节了,手里有些紧,借几个钱花一花!矮子说着,用手拍了拍一排座位上那个人的脑袋:快,别让我们哥仨动手!
那人是个做生意的老板,从怀里掏出一百元,抖抖索索地递过去。他妈的,你是糊弄娃儿呢?烂眼圈儿猛地一掌把他的钱打掉地上,瘦子早过去伸手从他口袋里掏出一叠钱,点了点说:这还算点油水。说着把钱放进自己口袋。我身边的小伙子年轻气盛,忽地站起来说:你们这不是光天化日下抢劫吗?矮个子过来一拳打在他鼻子上,血顿时流下来。烂眼圈从怀里摸出把匕首四处一扫说:还有谁想试一试这刀口吗?有几个张口想说话的人马上又把嘴闭上了。
这 时,那个村姑从车后走过来说:你们这样抢钱打人,还有没有国法了?三个男人一见是个姑娘,立即围上来,矮个子说:什么他妈的国法,老子就是国法。烂眼圈儿 口里说:嗳,小妹妹,年纪不大,气可不小啊!说着伸出手要去摸姑娘的脸,被姑娘反手抓住他的腕儿一用力,疼得烂眼圈儿“妈啊”一声大叫:疼死我了,弟兄 们,快把这个丫头给脆了。两个汉子往上一涌,车内狭小,闪不开身,村姑左右一挡,身子早麻利地跳到车门口说:想打架,姑奶奶今天就陪你们玩玩。三个劫匪也 跳下去。三个打一个,姑娘一点也不害怕,只见她闪展腾挪,身手敏捷,功夫了得。那矮个子见势不好,叫道:你们俩顶一会,我去叫大哥。一措身钻进路边树丛 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