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老大扛锄出门,见老三翘着单腿坐在红薯窖边的磨盘上,便欲绕道过去。老三忽拍手唱道:葫芦葫芦出不得!老大大骂一声:神经病!不再理睬,只埋下头往地里走。
干 到半晌午,野地里忽然扑来一条狗,冲着老大裆里叼来,老大大惊,急扭身躲闪,那物件躲过去了,大腿根则被狠狠扯下一块大肉。老大嗷地一声蹲在地上,血热烫 烫地从指缝中往下滴。老大抬眼找那兽物,早不见踪影。好在伤不算重,又不曾伤在那快活的根儿,回家被女人用盐水洗了,疼得老大呲牙咧嘴日爹骂娘。女人用烟 沫摁上,拿破布包好。老大捂住伤处在床上歪过两天,轻些时出去走动,又撞见老三。
老三又蹦又跳地唱:葫芦破了把儿。
葫芦是老大的绰号。
又 过一年,邻居一家扒草房盖瓦房,那抬夯的没日没夜地喊,“咚、咚”的砸地声捣得老大心慌,又有拖拉机扯着喉咙“突、突”叫,老大经受不住,浑身狂躁,抱住 床腿木头猛啃。但头脑却清醒说:怕是得了狂犬病。让女人把自己双手、双腿缚住,一并绑在床腿上。临终,老大把老四唤来说:我死以后,咱村不要养狗;第二, 若有谁被狗咬了,一定要快去打针。
老四及乡人听罢皆点头。
老三一边唱道:劫矣、劫矣!竟自抚掌大笑,被老四一掌打出院门外。
老三名声渐渐响起来,他能掐会算,中西医均不能治的疑难杂症经他过目皆可治愈。于是,省城里就偶尔有小卧车来,停在红薯窖的旁边。从车上走下肥头大耳的人,对疯疯癫癫的老三毕恭毕敬。
现在,老四和那女人生活在一起,生有一男一女,眉清目秀,很可爱的。
水事
(乡村杂记之四)
村 子西高东低,村东北有一带低凹,自西向东南,把村庄包括在半个圆弧里。这弧日常少有水迹,在东北角最低处,亦即出村一条不宽的官道走出去,要过一座桥。实 际上不能算桥,平整的路面突然一条半米宽窄的沟,在那沟上横两条石板,人走在上面,水在下面流。禹西南农村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烂泥地,孩子单在这两块石板上 走一走,灵魂里才能感受到城市人水泥地面的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