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崖上。
李幼安一屁股坐在墙头上,后脚轻轻踢着雪白的高墙。
俊美的黑衣男子立在她身侧,腰间乌剑上有气息震荡。二人皆看着远处菜园之中,正使左手提了一桶水,给菜浇水的独臂男子。
李幼安百无聊赖,只能一边踢着白花花的高墙,一边听着远处屋檐上风铃摇晃来打发时间。
晏春堂倒是十分有兴致,看着那独臂男子提水,浇水,除虫,摘菜,移花。从头到尾都仔仔细细,毫无遗留。
他这一看便是半日光景。
到了日暮时分,独臂男子忙完手中的活计,便坐在菜园前的青石板上。只是枯坐着。
日落西山。
金色余晖落在独臂男子的发丝上,眼眸中,便如江水般流动不息。
日头再西移一点,高树的阴影遮住了男子身上日光。那些在他身上的流动的金光消散,却长久地隐入了他的血脉之中。
晏春堂看看独坐在青石上的郦疏寒,又瞧瞧躺在墙头上,努力打着瞌睡的李幼安,不免又要皱眉。
论起心性资质,他倒是更愿意收眼前的郦疏寒为徒。
观禅说郦疏寒的剑心毁了。可在他看来,实情却并非如此。
日暮时的郦疏寒坐在院中,看似枯坐,实则在无意识地淬炼着身上日光。
若非郦疏寒剑道属火,剑意又与日光有关,在彩云上端坐百年的观禅剑仙也不会主动截了晏春堂的胡,抢先收他为徒。
他虽叁十年不曾使剑。
可有朝一日需要出剑之时,必定剑出如日。
“真是可惜。”
晏春堂轻声道。
“大剑仙,别忘了,我可没承认你是我师父。”
李幼安睁眼,舒展筋骨,惬意地长叹一声。接着便阴阳怪气起来。
“你想收他为徒还不简单?想要就去抢啊。反正观禅剑仙又打不过你。你一剑戳死她,再一剑戳翻郦府,实在不行,你逮住那只狐妖,提着她往郦疏寒面前一扔,跟他说,要是不拜你为师,你当着他的面把狐妖杀了。看他的骨头还硬不硬!除非——”
她坐起来,仰面看着晏春堂,懒散道:“除非,你舍不得杀她。”
李幼安毫不掩饰眼中杀气。
有人为涂苏断臂,有人为涂苏送命。
就是眼前的大剑仙也喜欢上她,在李幼安看来,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晏春堂静静回望。眼中无波无澜。腰间乌剑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腾空而起,剑鞘在李幼安脑门上狠狠一拍,便落下一道清晰的剑鞘印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