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倒打一耙
“林姑娘很着急,过来见九爷,想请您同意让奴婢领她走一遭……”随安低低的说了。
褚翌唇角一挑,没有作声,直到写完一页,见随安上前帮着换纸才道:“那你就去一趟吧。”
随安抬头看了他一眼,竟觉得那眸中冷光如刃,顿时不敢再看,低低应了一声“是”后告退。
从她进入书房到出来,足有一刻钟的时间,林颂鸾等的心情焦躁,面色发沉,生硬的问:“可以走了吗?”
“林姑娘请。”随安躬身。
林颂鸾一甩帕子率先走了出去,等扶着林太太走了一段时间,恼怒散了大半,才问随安:“你最近在忙什么呢?也不见你出来。”
“林姑娘到之前,锦竹院的莲香姐姐刚叫了奴婢过去,想让帮着画几幅花样子,那花样子复杂难描,奴婢正头疼呢。”
林颂鸾旁的不敢说,这书画一途还是超有自信的,随口道:“你怎么不找我?”
“她们要的急,奴婢看着实在是难,便推了。”
林颂鸾心里越发的看不起随安,心里有了个主意,便又问随安老夫人平日里头的喜好。
随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支吾了过去。她纵然再坦荡,见了这么多人的私心,也是难免觉得疲累。
如果可以,她宁愿每日里辛苦的下地干活,也不愿意去听这些人言语里头的机锋。
这样一路支应着,三人不多时到了徵阳馆门前,可巧又是棋佩从外头回来。
随安先上前行礼,棋佩拉了她的手,笑着对林太太示意,又问随安:“你怎么过来了?没听说老夫人唤你?还是九爷那里有事?”
随安问了好,回道:“小丫头给林太太传话,说老夫人相请,林太太跟林姑娘换了衣裳出来,却不见了人,求到九爷跟前,九爷便命我过来带路。”
棋佩眼睛弯了起来,大家都是明白人,随安的话说的简洁,却把意思都说明白了,便捏了捏随安的手,又对了林太太道:“请太太跟姑娘稍等,我这就去通禀。”
随安忙谢过,林太太也道了谢。
过了一会儿自有人出来领了林太太母女进去。
随安正要走,听见有人喊自己,见是紫玉在茶房那边,便走了过去,两人略说了几句,棋佩满脸笑容的走了进来道:“你们猜猜怎么着,林姑娘请缨要帮着莲香画花样子呢。”说着就捏随安的脸:“说你年纪小,怕事躲懒也是有的。”
紫玉悄声道:“就没见过比这更不要脸的了。”
随安便把那日清晨林颂鸾当着褚翌的面说帮她打扫院子的话说了。
紫玉跟棋佩笑得前仰后合。
随安趁机告辞,见紫玉还要挽留,忙道:“好姐姐,我先回去,否则林姑娘出来,说不定还要让我领路去锦竹院。”
紫玉笑着推了她走,还道:“那你悄悄儿的,别叫她听见追出来。”说完自己又捂着帕子笑了开来。
出了徵阳馆,随安长长的吐一口气,加快了脚步回书房小院,半道上跟武杰撞上,武杰一看是她,急急道:“姐姐快回去,九爷在发火呢。武英磨墨,加水多了,害的九爷快写满的一张纸都废了。”
随安一听不敢耽误,提了裙摆往前跑去,进了书房没等喘口气,褚翌伸手就来拉她,一下子攥破了她手腕上的水泡。
钻心眼儿的疼,叫她忍不住惊叫了起来。
褚翌一愣松了手,见随安泪都喷了出来,眉头挑的老高,以为她跟自己矫情上了,提脚要踹,看见她两手都有红点才顿住,冷声问:“怎么回事?”
随安小声说了在锦竹院的事。
褚翌不傻,皱着眉头看了她,直到把她看的眼泪又流出来才骂了句:“蠢货。”
这丫头们上茶的规矩都是前头翻来覆去的教的,没有上头的命令,谁敢直接上滚水?明显就是有人使坏。
“有本事对着爷哭,你怎么不泼回去?”
“回九爷的话,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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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规矩,丫头们打闹不论对错,双方先打十板子。”随安哽咽道。
褚翌又暗暗骂了句蠢,见武英跟武杰在门外探头探脑,立即喝道:“还不去拿药!”
芦荟胶书房小院就有,武英送过来,褚翌已经坐到榻上,见随安跪在地上哀哀的流泪,心里疼了一下,嘴上却道:“还不滚过来?就知道跟爷使苦肉计。”
等掀开衣袖看见那三个铜钱大小已经破了的水泡,褚翌的眉头已经皱得能夹住蚊子。
随安伸手去接芦荟胶:“九爷,这个看着腌臜,奴婢自己来。”
被褚翌一巴掌拍开,斜了她一眼:“怎么没把你烫熟?平日里的机灵劲往哪里去了?不知道躲开?”
随安刚要挤出一个笑,被他一下子拉住手,又嘶嘶的哀叫了一声,却仍旧辩白道:“奴婢是想着那花样子难得,若是泼到上头,说不得您进宫的衣裳就耽搁了……哎呦,痛痛痛!”
褚翌使劲捏了一下她的手,恨道:“还敢嘴硬!”垂下头帮她胡乱擦上芦荟膏。
“奴婢一颗忠心,日月可鉴。”
褚翌差点喷笑,好不容易忍住擦完,把剩下的药膏胡乱塞她手里:“行了,滚吧。”别个丫头蹭破点皮都是勾勾缠缠千娇百媚的撒娇,到她这里,跟自己表开忠心了。
他生气的时候,她吓得战战兢兢,可他不生气了,给她一点儿温柔,就叫她感动的不行,虽然那点儿温柔也只是被夹裹在恶劣的口气里头。
褚翌看她站在那里嘴唇动了动,却一副不知该说什么的表情,心里就暗骂她蠢。
他从前见褚钰的丫头芳华裁纸弄破点皮就坐到褚钰怀里撒娇,当时虽然看了觉得辣眼,但随着他长大,现在想来,竟然觉得那样也是一种情趣,只是指望随安这只呆头鹅给他来点情趣,他还不如指望头猪!蠢死个人的货!
可他心里这样想,却忘了别的丫头不是没冲他撒过娇,而是被他嫌恶心给撵走了。
说来说去,不过是对随安有那么一丁点的认同感而已。
随安受了褚翌一点恩惠,心里便想着回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