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息粗重,唇沿着耳畔啄到颈间,肩胛骨,双手与谢瑛交握摁在头顶,他从未觉得如此心急,仿若今日不做,他便要永远失去她了。
这种念头让他很是慌乱,以至于弄疼了谢瑛,他也浑然不觉。
“我们和离了,难道你都不记得吗?”谢瑛别开头,不忍看他通红的双目。
身上人停下亲吻,肌肉变得紧绷,握着谢瑛的手全是冷汗,黏腻濡湿,他忽然伏在谢瑛颈间,喘息了少顷,随后翻身平躺在左侧。
他合上眼,不叫谢瑛看见他的心虚。
谢瑛坐起来,拢好衣裳。
“我们和离了,日后曹娘子会为你再寻一门更好的婚事,但不会是我了。”
云彦胸口剧烈起伏,半晌后,他睁开眼来,茫然的看着谢瑛。
“阿瑛,你便是再生气,也不该说这样的气话。大婚那日我们合衾交杯,发过誓要终生不离不弃,你忘了吗?”
云彦始终不肯直面现实,哪怕谢瑛认定他恢复意识,他也总能强颜伪装下去,装作一切完好如初,装作从未出现裂痕。
谢瑛望着窗外的雨,听着檐下滴答滴答的声响,白露端着满满一簸箕黄杏走来,她脸上都是汗,脚步轻快绕过游廊,将簸箕放在雕花黄石案面。
“娘子尝尝,我跟寒露一道儿摘得,可惜我俩矮够不到高处的,底下这些没晒过太阳,可能没那么甜,不过也还好,酸酸的更有嚼劲。”
她洗好放在撇口碗中,邢州白瓷衬的那杏黄澄澄的格外好看。
谢瑛咬了口,果真酸的厉害。
白露笑,“等会儿,寒露去找竹竿去了,咱们爬不上去,便敲打下来。”
说罢,利落的起身小跑穿过拱门,一溜烟不见了。
谢瑛才觉出已经入夏,日子过得飞快。
歇了晌,她去西市巡店,新上任的萨宝住在崇化坊,谢瑛便照例着掌柜的送去礼钱让他帮忙照应。
西市藩客众多,铺面也比东市繁华,各类物件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谢瑛先去的便是绸缎庄子,掌柜的看见她,习惯性提了一嘴要不要给云八娘留下几端新料,谢瑛思忖少顷,点头。
“挑没人的时候去送,别生出事端。”
掌柜的明白,忙去吩咐小厮跑腿。
谢瑛去柜台后查看出入账,桌上摆了盏极品阳羡茶,茶香四溢,直沁心脾。
正看着,门外不知何故熙攘起来。
云臻本在拐角处的珠钗店看新样子,被同行的娘子戳了戳胳膊,使了个眼色往斜对过看去,这一看,魂都丢了。
身着紫袍的男子气质如玉,身段精瘦爽朗,全然不复当初被勒令休沐时的颓败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从容,是干练,周遭好些个姑娘以团扇遮面,大胆而又羞涩的张望。
不是那吕骞,还能有谁。
云臻心里头酸溜溜的,面上还要装的旁若无意,她往手腕上套羊脂玉镯,许是因为心里有杂念,套了许久气的往案面一掷,那镯子咣当摔碎。
小厮傻了眼,掌柜的闻声赶来,一下看出那是本店新到的镯子,做工物料俱是上乘,他抬眼看看云臻,又瞪了那小厮一眼,客气道:“四娘子您看,是现银还是回头去府上拿?”
云臻睨他,没好气道:“掌柜的是吃醉酒,不认人了吗?”
掌柜哪里不认得她,只是这店面从前任她索取所求皆是因为谢瑛的缘故,她自己个儿的店铺,指定让谁不用给银子,那便都有定数,可如今云臻不是她大姑姐,那就是外人,既是外人,银子定然不能不要。
他欲再说,旁边穿粉裙子的娘子拉着云臻说悄悄话。
“我怎么觉得吕大人心里还惦记你呢,方才他去布庄,眼神瞟来好几回,瞧方向都在看你。”
云臻心里一热,却装着不在乎:“你看错了也不一定。”
粉色对襟裙女子附和:“哪里是看错了,我也看的明明白白,想当初吕大人将你捧在手心,这才几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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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能舍得你受委屈,眼珠子差点都长你身上。”
云臻拿扇子敲她肩膀,眉眼一横,借口道:“走,今儿都记我账上,去隔壁挑几端好面料,做几身夏衫穿穿。”
掌柜的一急,忽的想起谢瑛此时该在布庄,遂慢悠悠也跟着过去。
云臻进门后便一直在找吕骞,见他进来却不见他人影,她有些着急又不能显得上赶着,手里的绸缎快被揪的裂开,小厮忙劝了声:“四娘子喝茶。”
端上来的是毛尖,还是雨后的。
云臻皱着眉头,啐道:“竟拿些破烂货敷衍我,柜上不是极品阳羡茶,难不成是你们自己偷嘴?”
小厮解释:“您哪里的话。”
云臻甩开步子继续看,其余三人已经选好面料,都是时兴新来的,又薄又轻透气性好,她们美滋滋等在柜前,云臻瞥了眼小厮,见他开始拨弄算珠子,不由怒火上来。
“一个个今儿是怎么了,直接帮她们包好,回头送去府里,不都认得吗?”
小厮犯难,扭头往屋里探过去,还没见主事的出来,便只好硬着头皮赔笑脸:“得嘞,您是付现银还是....”
“你也不是新来的,怎么不懂规矩了,没眼力劲的东西,收拾收拾趁早儿别在这干了,省的污了我的眼睛!”
小厮瘪了瘪嘴。
谢瑛抬步出门,看见云臻颐指气使的嚣张模样,不由眉心一蹙,面色冷沉,而后走出来的便是吕骞,站在谢瑛身后,客气斯文。
云臻愣住,旋即拿帕子拭了拭唇,低头平复心情,生怕叫他看见自己方才那个样子。
吕骞只扫了眼,便将目光收回,复又安静坐在旁侧桌前,捏起阳羡茶慢悠悠的品茗。
谢瑛与那两个掌柜了解了内情,又打眼看向云臻一伙儿要带走的东西,满满当当三个箱笼,都是刚进店的新货,抢手又昂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