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混不吝地笑着,站在她的面前。
原来刚刚不是错觉啊!李冬青有些恍惚。样貌上他比从前成熟许多,锃亮的小葡萄终于还是进化成功一只成年老虎,在这个漆黑的夜,若无其事地与她打招呼。李冬青从他怀里退出,捋开鬓角,也不表现出丝毫的惊诧,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敢直起身子:“前不久吧。”
他再不主动挑起话题,只静默地看着。不接触不知道,她比从前瘦了太多,面色也憔悴了。那个曾经像高档钢笔一样饱满而高调的女人,收起了她的张牙舞爪,一笔一画都只剩下圆熟的从容。林敢有些不可思议,却不问。李冬青也不问他为什么在此处,又什么时候学会了抽烟。两人对视着,风从眼前晃过,连带着间隔的四年一起,在这一瞬穿透身体。
叁浦澈的电话来得及时,她陡然接起:“喂,澈君?”
听见她声音的霎那,叁浦澈便放心下来:“刚刚车载广播里说,酒吧那附近出了小车祸,你没回消息,我有些担心。”
他从来很体贴,李冬青温顺抚慰:“没事,等下我就回去了,到了之后告诉你。”
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林敢从未见过这样柔顺的她,夹在手里的烟头紧了紧。今日是个晴朗的夜,残留着白日的高温,李冬青怕热,梳了个低马尾,白皙的肩颈窝里盛着一湾月光,林敢伸手就去摸,她迅速闪开:“怎么了?”
样子很戒备,生怕被占便宜,林敢泯然一笑:“躲什么?有只蚊子,你没感觉到吗?”
李冬青往肩上一看,什么都没有,权当他调戏人呢。她不计较,两人返程的方向不一致,在这拐角处告别。香烟烧到头,泯灭的火星烫到他指缝,林敢搓搓指尖,准确将那烟头投进垃圾箱内。
晚上,李冬青睡得安实,没再做交不上稿件的噩梦,只是锁骨里有一颗深深浅浅的红点,不知是蚊子包还是烟星烫,叫她有些痒痒的。
叁浦澈清早就去监工,装修团队是屋主朋友推荐的,河南包工头,不可避免地带着口音,沟通起来增加许多的麻烦。他中文说不利索,只能逐字逐句地跟人家确认。问过才知道,这改建有相当的难度。
日本建筑的墙体较轻且屋内布局多空旷,国内却是转转离离许多隧道,铺满灯条也觉尴尬。所以想要通透就只能改成玻璃面,以自然光铺满房间,叁浦澈犹豫再叁,只能先尝试进行图纸设计。
丁蕙如问他最近有无想买二手房的人际资源时,他刚从一阵电钻声缓过神来。他和丁蕙如托李冬青认识,前年丁蕙如捡漏主理一次法拍,手下一套上好的房源无人问津,李冬青牵线将消息带给叁浦,两周内就甩手成交,他也从中赚了新的设计费,一举两得。现在丁蕙如手上一有房源就喜欢问问他,赚钱是正道,他来者不拒。
两人保持着一种高度默契的商业嗅觉,有时李冬青都觉得,丁蕙如若还有心思在国内创业,叁浦澈或许是最佳合作人选。吃饭时,李裕松也问李冬青:“叁浦桑究竟是你的男朋友还是丁蕙如的男朋友?”
李冬青一脸讶异:“是不是蕙如的我不清楚,反正不是我的。”
听言,李裕松松了一口气,李冬青有些愕然:“怎么,不喜欢澈君吗?”
李裕松不言语,埋着头吃李冬青刚从西城一家老铺子带回来的点心。她最近总往那里窜,说是有个旅中的德国女人已确定出版一本小说,正在商定翻译人选,那人是姜好的朋友,看了看行文风格之后她主动推荐了李冬青。李冬青偶尔想确认自己的译稿是否传达出她想要的情感,便过去遛弯。
德国女人叫charlotte,为了方便,她让冬青管她叫“夏”。跟姜好交往的那两年,夏了解到不少方块字,知道这个字是夏天的意思,德国的夏天并不烤人,倒有些春日的温煦与秋日的凉飕,她很喜欢。到了中国后才明了,世界的夏并不共通。
李冬青拿着刚刚收到的手稿补充,在树荫下翻看,李裕松坐在草地上,看看李冬青:“阳光下看书伤眼睛。”
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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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的云有些低,跟美术馆油画里的白颜料一样坠下来。李冬青斜着眼看他:“哪来的阳光?净瞎说!”说完就放下书稿,问他明天能不能帮个忙。复查的日子到了,张医生说最好能带个家属过去。李裕松早已准备好,就等她主动开口。
姐姐脑子里长了个瘤子这事儿,是他自己发现的。前年春节,父母去了泰国度假,他干脆与她一同留守在首都。李冬青一直不知道,他其实很喜欢这个姐姐。从他刚知道她并不喜欢他的妈妈,却依然选择在幼儿园门口帮他教训小恶霸开始,他就很崇拜她,把她当作他唯一的女侠——敢跟父母叫板,也能潇潇洒洒走好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