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城,长夜酒吧。
震耳欲聋的重金属摇滚,五彩斑斓的彩灯胡乱映射,人们用装满啤酒的杯子碰杯欢呼,酒沫子随空气汗湿了台上摇摆身姿的火辣女人。
音乐鼓点节奏把握着每个人的体感,温度升高,气氛如浪潮一次又一次被推向高潮。
台下一个圆桌坐了一群人,啤酒鸡尾酒冰块果盘各种放了一堆,重城春末硬生生被搞出了几分夏季的意味。
陈微举起一杯泡沫都快溢出来的啤酒,猛地凑过去碰沉翎的杯子,“我靠。”
有少许洒在她衣服上,“你别挨我!”
陈微笑得没心没肺,一把搂住沉翎的肩,“脏了就脏了,我赔你件新的!”
沉翎就是一个大白眼翻过去。
今天她们体育生跟二中的比了一场,完胜,陈微爱热闹,路上还不忘把沉翎抓了过去。
席间她对上了不少男生的视线,似乎搞体育的精力都旺,喝酒划拳玩得不亦乐乎。
“你今儿一直闷闷不乐的,姐带你来熏陶熏陶。”
“我喝过的泡沫子被你喝过的酒都多。”
沉翎从进来后手里就一直捏着手机,陈微凑过去一瞧,她又给按熄屏了。
但她也看清了,短信界面,陌生号码,对方发来了很长一段话,沉翎就这么盯着看了一晚上,也没回复。
“要喝是吧,我今晚就陪你喝个够。”
沉翎把手机一收,满上一杯啤的,“来!”
冰块伴随着各色酒液玻璃碰撞,她是真能喝,酒过三巡陈微已经喝得大舌头了,抱着他们班同样被她抓来的男生说胡话。
男生叫何钟越,那场球赛过后他来跟沉翎道了歉,为他们男生瞧不起人的话。
沉翎也有些上脸了,泛着些红晕,桃花眼水盈盈又迷离,手里把玩着空酒杯,懒懒地靠在沙发上。
有男生已经蠢蠢欲动地坐到了她身边搭话,偏偏她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有人按耐不住地朝她吼,“怎么啊?沉翎,我们全队的体育生都比不上燕柏那个小白脸?”
这下她有了反应,笑起来眼眸弯弯,像摇晃的红酒,“废话,毕竟人家白啊。”
“什么意思?瞧不起我们体育生啊?”
沉翎一笑,仰头喝尽了杯子里的酒,让他们更加来劲。
她觉得烦,正想找借口离开,抬头间就瞥见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摇摇晃晃地经过,她挑眉,把杯子一放。
“抱歉,我看见我朋友了,失陪了。”
把白止行从那女人手里救下来后,她看着醉得不省人事的他,迫不得已决定好人做到底送他回去。
白止行刚刚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抱着往电梯走,距离极近,看着没什么异常,但沉翎一眼就觉得不对劲。
这下,原来还真是被女人灌了。
“你家在哪?”
沉翎毫不客气地拍他的脸,很烫,后者迷迷糊糊睁眼,“沉翎…你……”
“住哪儿?”
“怡景花园。”
学校旁边的小区,应该是为了上下学方便住的地方,沉翎把他拉上出租,白止行喝醉了很安静,靠着椅背睡觉,中间被她戳醒,免得睡着了她拖不动。
她一直扶着他上了十二楼的电梯,到门口,摸出他口袋里的钥匙开门进去。
刚想把他就那样丢在沙发上,白止行就吐了。
沉翎沉默着翻了个白眼,又走回来,“我就当今天行善积德。”
白止行醒来时在他自己的房间里,床头亮着一盏小夜灯,光线柔和。
他只记得被邀请去聚餐然后去了酒吧,喝了些酒,其他都不知道了,头还隐隐作痛。
门半掩着,透出些客厅的灯光来。
白止行迟疑片刻,走了出去。
沉翎就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半个身子陷进去,手机屏幕淡淡的灯光映在脸上,她没什么表情,只是一直垂眸看着屏幕,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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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划一下。
白止行只觉得心跳突然加了速,他缓步走近,看见了她脸上两团不甚明显的红晕,以及对着屏幕上的短信界面发呆。
“醒了?”
沉翎回过神来,揉了揉眼睛,“醒了就行,我先走了。”
“等等,”白止行看见墙上挂钟,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半,“现在已经很晚了,你留下来吧。还有,是你送我回来的吗?我好像喝醉了,如果给你带来了什么麻烦我……”
“你在酒吧被比你大的女人灌醉了,我大发善心救下你,”沉翎打断他,“不用谢谢我,也不用道歉,虽然我十一点就把你送回来了但因为你吐了一地就没走得了。”
“抱歉,我……是有点没防备心。”
“客厅是我请钟点工来打扫的,夜里不好请,多花了点钱,别忘我这恩情。”
白止行是真的不好意思,连忙给沉翎倒了杯水递过去,后者也不扭捏,拿起就喝了。
“这里只有一个房间,但我可以睡外面,你去我床上将就着睡一下吧。”
“不用,我就在这,天亮我就走。”
白止行没坚持了,但跟着在沙发上坐下,似乎是要陪她。
沉翎的目光还是在她的手机屏幕上。
过了这么久,酒的后劲儿渐渐上来,她毫无睡意,脑子越发清醒。
屏幕上,除了今晚挂掉的不知道多少个燕柏的电话,其实她一直看的都是谢莹的短信。
「……过去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但我也不想再跟你联系了,沉翎,我很难面对,不追究已经是我最后的底线了。难道你连这都不肯放过我吗?别再纠缠长清哥了,我真的,真的只想好好跟他走下去。谢谢你成全。」
沉翎摁掉手机后一把砸上了地板。
白止行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怎么了?”
他走过去替她捡起手机,所幸有地毯它毫发无损,“心情不好吗?可以跟我说说。”
她睁开眼,人在酒精的作用下容易冲动,这让她砸了手机,但也让她少见地有了倾诉欲。
但沉翎不相信任何人。
她只是冷冷地看着白止行,半响后,也不过像嘲讽似的一句,“你们男人是不是生来就具有虚伪的能力。”
白止行想起来他看见过的,跟她站在一起过的,除了燕柏之外的一个戴眼镜的男生。
其实那两次,他都看见过,隔着远远的马路,沉翎的表情很难看,像全身的刺都冒了出来。
“沉翎,”他俯身,双手缓缓撑去她身侧,两人颊间隔着一拳距离,“我知道,你很坦诚,你做事都有自己的准则。”
“你只是不相信别人,只是分的清虚情假意,那你可不可以相信我。”
“我理解你对小悦,也包容你的做法,但一个人憋着难受,能不能让我为你分担。”
醉意弥漫模糊了她的眼,眼前白止行的眸子里像缀了星子,如同一团赤诚的火,即使知道背后是如出一辙的虚伪。
是跟谢莹如出一辙的天真。
但此刻沉翎的确动摇过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