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我们出发吧!”齐珩也从帐篷里出来,利索地翻身上马。
齐峥喜欢这个侄子,但他心里却觉得,齐珩与季矜言并不相配。
这个念头蹦出来之后,他为自己刚刚产生的那种怪异、不舒服的感觉找到了理由。
朔风吹过脸颊,刀割一样的疼,齐峥无暇顾及,他满脑子只想着,两个人都是沉默不善于表达的性子,齐珩能懂矜言吗?有耐心等她吗?会照顾好她吗?
作为皇长孙,齐珩自小勤勉于学,深受圣上喜爱,作为一个男人,他更是无可挑剔,仪表堂堂,温文尔雅。在这些之外,他还是矜言的表哥,知根知底,胜过其他人。
若是太子与宣国公知晓这两人确有情,必是乐见其成,哪有他一个舅舅不同意的份。
待齐峥最后一支箭射向奔跑的野兔后,齐珩勒住了马,欢呼了声:“四叔果真箭法了得!”
短短一个时辰,他们就已满载。
齐峥没下马,俯身一捞,将野兔丢进袋子里,转头对齐珩感慨道:“三年前,也是雪天,我把矜言带回燕王府的。”
两人骑着马缓缓归去,齐珩微微一挑眉,显然没有料到齐峥会跟他聊这个。
三年前,是公主与驸马遇害那一年。
“半大点的小姑娘,宣国公说她整日躲在书房不出来,也不肯开口说话。”齐峥回忆起往事,凌厉的面容也变得柔和,“后来接到燕王府,两个月,才开口和我说了一句话。”
“你们回来了!”原本在屋子里烤火,烹茶,闲坐了一个上午,季矜言一听见马蹄声立刻冲了出来。
见那两人坐在马上,缓缓朝她走来。
今日策马狩猎,酣畅淋漓,齐珩也不像往日一般拘束,朗声笑了:“走,去点火,今日烤野鸡和野兔子吃。”
话音刚落,突然就从四面八方射来数十支羽箭,护卫的士兵猝不及防,有好几人被射中要害处,倒地不起。
一大群人骑着马向他们冲了过来,季矜言愣在原地,吓得不知所措。
“快走!”
两只手同时伸在面前,她毫不犹豫就要去抓齐峥,谁料一支飞箭朝着她的方向直奔而来,齐峥迫不得已策马拦在她前方,抽出宝剑将那只飞箭击落。
“抓住我的手!”齐珩沉声命令道,不容她拒绝。
生死关头,容不得她再犹豫半分,季矜言握住了齐珩的手,然后被他拽上了马,往树林深处去了。
“小舅舅怎么办?”季矜言忍不住回头去看,“他还在那里!”
身后不断有箭射来的声音,齐珩单手拉着缰绳,另一只手环在她腰上,把季矜言严严实实地压在身下,低声说了句:“别乱动。”
她的脑子里嗡地一声,好像在某时某刻,也是这样的声音,也是一样的话语,对她说,别乱动。
可是季矜言并没有心思想太久,现在他们身处险境,对方的人显然是有备而来,数量是他们的好几倍。
天色尚早,便是在丛林中也藏不了太久,身后的追兵好像越来越近,她害怕地伏在马背上轻声啜泣起来:“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齐珩的喘息声粗重:“……这样不是办法,得想法子摆脱他们!”
他沉声道:“季矜言,抓紧我的手,一会儿,我们跳下去。”
她的眼睛瞥向一侧的山坡,白茫茫一片,看不到底,声音都在抖:“我们,会死吗?”
“不跳,一定会死。”齐珩笃定道,一边观察着两边的地势,一边解释:“我们两个在马上,跑不远的,眼下只有让马把他们引到更远的地方,才有希望逃。”
感受到环在她腰上的手收紧了力道,季矜言紧紧闭上了双眼,身体后仰,贴紧了他的胸膛。
齐珩抽出一根箭,在抱着季矜言跳下山坡的一瞬间扎在了马屁股上,两人在雪地里不断滚落,那马儿吃痛,嘶鸣着狂奔起来,背上没了负重,竟是越跑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