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好了柳翩翩,谢景元第二天就返回军营,日夜不停地操练自己的那一万多人,除了普通的武艺教习,他还从里面挑出一些有资质的人,教习兵法、斥候等各种技能,有什么教什么,从不小气。
军营里的人都十分吃惊,兵法这东西都是各家的宝贝,谁没事儿拿出来教别人啊。这个混不吝果真不一般啊,谢家老祖宗那些好东西都要被他拿去送人情了。
谢景元这般大方,很快在军营里收买到了一批忠诚的追随者,加上他谢家嫡系传人的身份,还有那变化莫测的刀法和枪法,在西北百姓心里渐渐也有了一定的威信,名气甚至比孟将军还要大。
谢将军是两位老祖的传人呢,两位老祖多厉害啊,当年一起杀到胡人王庭,好悬没把胡人杀绝种,后面几十年都不敢来犯。
谢景元有意造势,一改过去韬光养晦的态度,处处崭露头角,一时风头无两。
边城的雪越下越大,好多百姓的房子都被压塌了,冻死的牲畜百姓越来越多。
蔡知府急得嘴上都要起了燎泡,四处筹钱救济百姓。
谢景元不想让柳翩翩操心,一再嘱咐月升,外头的事情莫要告诉她,得空请姑娘和舅奶奶们过来玩。
徐氏、蒙氏和胡氏妯娌几个常带着东西过来探望,陪她说话解闷,两个妹妹偶尔拿着些花样子来跟她商议开铺子的事情。
柳翩翩耐住性子在家里安心养胎。
这样过了一个多月,京城那边仍旧毫无消息,柳翩翩的胎儿已经过了三个月,彻底稳妥下来,家里上下都松了一口气。
十月底的一个早上,柳翩翩还没天亮就行了,一摸被窝,空的。
昨晚上谢景元半夜归来,她近来睡得沉,连他什么时候走得都不晓得。
好在她已经习惯了绝大部分时候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对外面喊了一声:“月升。”
月升撩开帘子进了屋:“太太,要起身了吗?”
柳翩翩嗯一声:“外头还在下雪吗?”
月升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回道:“是呢,一天比一天大。”
柳翩翩又问:“城门口的粥棚还在吗?”
月升知道她关心这个,急忙回道:“早上我让尘扬去看了看,还在呢,不过那粥越来越薄了。”
柳翩翩心里有了数,蔡知府发动城里大户人家施粥,各家抹不开情面,轮着施粥,一天两天还行,天长日久的谁愿意啊。
这还不到两个月呢,那粥就薄得透亮,全剩下水了。
城外那么多百姓受灾,蔡知府自己不肯出一分钱,全指望搜刮别人,早就惹了众怒,再这样下去,怕是又要挨姜巡抚的骂。
柳翩翩想到谢景元屯的那十万斤粮食,心里有了底气。还不到时候,再等一等,过几天她要单独开粥棚,以谢家的名义。
蔡知府此人奸诈就奸诈在此处,城里大户出粮食,粥棚却是他的,好名声都让他得了。
柳翩翩偏不让他得意,她要开自己的粥棚,跟你姓蔡的没关系。
在月升的服侍下,柳翩翩吃了顿可口的早饭,然后开始在三间正房里来回走动消食。她的肚子刚刚有了一丁点凸起,但隔着衣服一点不明显。
月升一直陪在她身边跟她说闲话:“太太,晌午咱们弄个热锅子吃吧,您想加什么肉?”
柳翩翩现在闻到羊肉的膻味就想吐:“加鸡肉吧,清淡一些,放些菌子,等吃了饭你去把二妹妹和四妹妹接来,让她们来住两天,铺子才开起来,得多看着。”
月升笑着回道:“二姑娘现在满身干劲。”
柳翩翩想到柳文洁的亲事就头疼:“二妹妹的事情且有得磨呢,我看她自己不咋在意。”
月升开玩笑:“这不都是跟太太学的,太太刚来西北时就是这样,现在不也好好的。”
柳翩翩伸手在她脸上拧一下:“还说我,前儿一啸给你送的酱驴肉好吃吗?”
月升的脸立刻红了起来:“太太可不要说这个,那是韩姐姐送给我的,韩二哥只是跑个腿。”
柳翩翩不再打趣:“我听将军说一啸去了军营后十分卖力,这才多久就升了五十夫长。韩家父母就是太过谨慎,这么好的人才压在家里,岂不可惜。”
二人正说着呢,外头朱雀来报:“太太,外头来了个叫花子,说是找太太和月升姐姐的。”
柳翩翩奇怪:“可有说是什么人?”
朱雀摇摇头:“说是故人,我看身上破衣褴褛,怀里还抱着个孩子,人瘦的很,不敢放她进来。”
柳翩翩皱眉,片刻后她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伸手捞过旁边的大氅披上,提上裙子就往大门外跑去。
月升急了:“太太,太太,您慢点,路上结了冰,别滑了。”
柳翩翩哪里还等得及,一口气跑到大门口,等看到门口的人,她的眼泪瞬间决堤而出,然后快速冲了过去,抱住雪地里那个人嚎啕大哭起来。
月升赶来后一看,也冲过去抱着那个人哭了起来,主仆三个哭成一团。
一路奔波而来的星辰已经十分虚弱,她几乎是跪在雪窝子里,见到柳翩翩和月升后,她勉强笑了笑:“姑娘,幸不辱命,我回来了。”
后头朱雀劝道:“太太,太太别哭了,我们先进去吧。”
柳翩翩这才反应过来,她伸手摸了摸星辰的脸:“走,跟我进去。”
说完,柳翩翩又看向星辰的怀里,看起来像个孩子,被大棉袍紧紧裹住。
门口风大,柳翩翩对月升和朱雀道:“快,扶她进去。”
月升接过星辰手里的孩子,朱雀扶起星辰,四人一起进了大门。
柳翩翩一边走一边吩咐:“钟妈妈,做一些软糯清淡的东西,快,琼樱,烧热水。尘扬,去请大夫,玄武,去桂花巷告诉我大嫂,星辰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