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谨言的笑容收了起来:“不管你相信不相信,赵姐姐从未背叛过你,她就是想证明在你心里她是不是最重要的。”
秦孟仁再次闭上眼睛,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
裴谨言主动打破沉默:“你要一人跟全军对抗吗?”
秦孟仁倏地睁开眼,眼神锐利地看着裴谨言:“与你无关。”
裴谨言捞起自己腰间的玉佩在手里把玩:“秦大哥,柳姐姐是个烈性子,你最好不要跟她动粗,不然她会跟你鱼死网破。你想让她跟你好,且得花费些功夫呢。当年谢将军穷尽三十六计才让她点头,你之前伤害过她,不可操之过急。”
秦孟仁嗤笑一声:“裴大人这是援兵之计吗?”
裴谨言对着他咧嘴一笑:“被秦大人识破了,只要你不对她用强,我就不用担心,反正在这里有吃有喝的,还不用当差,我喜欢的很。”
秦孟仁不理他,躺下后翻个身背对着他。
裴谨言也坐上了床,一边脱袜子一边笑话秦孟仁:“你之前家里没有正房太太,柳姨娘一直稳坐钓鱼台,现在你想把柳姐姐弄回去,她肯定急了。我跟你说,宁哥儿现在只认她,那是你唯一的子嗣,你可莫要糊涂。老了儿子不认你,那可不是什么好滋味。”
秦孟仁闭上眼睛直接睡觉。
第二天早上,秦孟仁起了个大老早,他如往常一样端着盘子去了正房,柳翩翩笑眯眯地看着他:“秦大人来了。”
秦孟仁把饭放在桌子上,柳翩翩先出门对着西厢房喊道:“三妹妹,来吃饭啦。”
秦孟仁眼睁睁地看着柳文惠也进了正房,三个人坐在一起吃饭,怎么看他都觉得别扭。
柳翩翩旁若无人地跟柳文惠拉闲话:“三妹妹以后有什么安排没有?二娘和七郎怎么样了?你这醋劲儿可真大,我只是个俘虏,怎么你还千里迢迢跑了过来。当年但凡你有这决心,就能跟着我们一起去西北,这时候你就能跟二妹妹和四妹妹一样当个侯夫人了。”
柳文惠冷哼一声:“大姐姐不用嘲笑我,鹿死谁手还不好说呢,要是白将军能收服西北,管你们什么王妃还是侯夫人,都要成阶下囚,来给我磕头打帘子。哦,明儿把你和裴谨言往阵前一丢,谢景元还不乖乖投降,就怕我们秦大人舍不得了。”
秦孟仁眼睛一眯,看了柳文惠一眼,什么都没说,继续低下头吃饭。
柳文惠心里清楚,这个伪君子打着家国大义的名义把人弄了过来,却不肯让她发挥作用,养在这小院子里金屋藏娇。
柳翩翩已经哈哈笑起来:“好好好,将来我给三妹妹打帘子,二妹妹给你梳头,四妹妹给你端茶倒水,我们姐妹三个一起服侍你。”
柳文惠继续跟她呛声:“神气什么,你这么大年纪了,就算将来做了大的,也不一定能生的出儿子来,秦大人得了爵位,还是宁哥儿的。”
柳翩翩继续笑:“好好好,是宁哥儿的,到时候你就是老太太了,合府都敬重你。”
秦孟仁觉得自己听不下去了,把碗一放:“我吃好了,你们慢吃,我晚上再回来。”
见他要走,柳文惠生起起来:“你跑什么,你心虚什么,你怕什么?你一个监军,你不住在军中,天天跑回来看美人,你不嫌丢脸吗,你不怕军中几十万将士们戳你的脊梁骨吗,你不怕你儿子看不起你吗!”
秦孟仁被骂的一只脚停在半天空久久没有放下,柳文惠跟了他十五年,这是她第一次骂他。
柳文惠把碗一扔:“怎么了秦孟仁,早些年你是怎么对我的,我费尽心思讨好你,你把我当个替身也就罢了,还天天给我甩脸子。我告诉你,宁哥儿大了,我有了依靠了,我已经不稀罕你了。你觉得我变了是吧,我告诉你,我一点没变,这才是真正的我。”
秦孟仁放下半天空中的那只脚,黑着脸怒斥了一声:“三妹妹!”
这要是放在几年前,柳文惠能吓得一个哆嗦,哪知现在的柳文惠比他还横:“好啊,你还跟我甩脸子,你有什么资格给我甩脸子!你要是还要点脸,要么把她拉到镇前让姓谢的投降,要么就滚到阵前好好当你的监军,等打完胜仗,多少时候不够你看美人的!天天巴巴地往回跑,呸,没出息!”
秦孟仁的脸更黑了,眼见着柳翩翩笑得已经趴在了桌子上,他抬脚就走了,还把门摔的咣当一声响。
等秦孟仁离开院子,柳文惠返回桌面继续吃饭,柳翩翩也停止了笑声。
姐妹两个沉默下来,各吃各的饭。吃完了饭,柳文惠把碗一摔就离开了正房。
她回了西厢房之后,找来江大:“这屋里缺好多东西,你跟我一起出去采买。”
大冷的天,柳文惠把自己包裹的很紧,守门的人知道这是柳姨娘,看都没仔细看就放她出去了。裴谨言站在东厢房窗户那里看着江大的背影若有所思。
虽然他只见过江大一次,但他一眼就认出了江大。裴谨言断定,柳文惠此次来这里的目的绝不简单。
他抬眼看向正房,柳翩翩也正向这边看来。自从上次二人一起说了一次话之后,秦孟仁就不允许二人再靠近说话。
柳翩翩见裴谨言看江大,心里猜测裴谨言可能认识此人。
裴谨言对着她点点头,姐弟两个交换了一次眼神,各自转身回屋。
柳文惠一天跑出去两趟,只有吃饭的时候会去正房。不管姐妹两个之间有多冷漠,外人看来姐妹两个还挺和睦的。裴谨言仔细观察过,柳文惠每次出门都带两个人,每次都是江大跟守门人打招呼,另外一个仿佛木偶一样从不开口,而且那个人出门就捂着头脸。
因着是柳文惠带来的人,大伙儿也不敢问太多。因着院子里太挤,江大和随从被柳文惠安排住在了裴谨言的隔壁耳房里。
也不知是被柳文惠骂狠了,还是军中确实忙碌,秦孟仁当天晚上居然没回来。
第二天,秦孟仁匆匆归来,带着满院子的人一起搬了家,这次新住的地方比较偏僻拥挤,柳家姐妹两个晚上要挤在一张床上。
秦孟仁把一群人安顿好之后又匆匆离去,并一再嘱咐门口的人,不可放柳家姐妹出去。
柳文惠嫌弃这新房子里什么都没有,穿上厚厚的大氅就要出门,门口的侍卫拦着她:“姨娘,秦大人说了,不能出去,外头正乱着呢,谢贼随时就能打过来。”
这句话被站在门口的柳翩翩听到了,她转身就进了屋。
柳文惠这几天相当的暴躁,完全就是个嚣张跋扈的姨娘样子:“你也配管我?我就要出去怎么了?你去把秦孟仁叫过来,我就要出去,你杀了我啊,来啊,来啊。反正他马上就要娶新人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柳文惠挺着胸脯直接往侍卫的刀上面冲,侍卫吓得连连往后退。
江大急忙打圆场,先不动声色地往侍卫手里塞了块银子,然后劝道:“大兄弟,姨娘只是出去买些东西,把屋里装扮的好看了,大人回来看了也高兴不是。不是我说你,你这样轴可不行。柳姨娘出去散散心,之前又不是没去过,大人也没拦着。再说还有我们兄弟两个跟着呢,怕什么。我们去去就回,保管不给兄弟添麻烦。”
那侍卫犹豫起来,柳文惠没好气道:“我最多半个时辰就回来了,回不来你晚上跟他告状。”
江大又对着侍卫挤挤眼:“大兄弟,大人和姨娘之间的事儿,我们哪里能懂。”
侍卫是个年轻男子,被江大说的脸红起来,只能放行:“那姨娘快去快回。”
就这样,柳文惠冲破了门口的关卡,秦孟仁回来后也没人告诉他。这几日柳文惠吵的厉害着呢,院子里的人都以为柳文惠是在拈酸吃醋,她要闹脾气出去,大伙儿睁只眼闭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