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是先帝驾崩、朝堂动荡,各方明争暗斗、排除异己,顾家和北疆受了池鱼之殃。
顾灼还怕自己武断冤枉了那帮人,想过是不是国库不宽裕。但是她打听了个遍,大裴朝没雪灾没洪涝没瘟疫,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的,小皇帝也不选后宫,哪有用钱的地方!
当天顾灼便写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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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奏折加急去了京中,言明北戎虎视眈眈,谁知今年居然还是如此?
一时,顾灼的火儿气着实有些大——
她气朝廷那帮人在京城的膏粱锦绣里安逸久了感受不到北疆的刺骨寒风。
她气那些世家大族只顾着争权夺利看不见大漠的将士枯骨。
不过顾灼觉得,能出粮饷迟到这事,多少有点顾家自身的缘由。
将未雨绸缪、居安思危忘得一干二净,把顾家的安身立命全部托付在了皇帝与顾家的私人感情上。
这还得从顾灼的曾祖父随高祖皇帝打下江山后说起——
因着高祖皇帝信任,顾灼的曾祖父带着顾家军来了北疆,守在这片大漠上。一代代将士马革裹尸英雄白首,没让北戎占去一座城池。
最初大裴国库穷得叮当响,曾祖父不得已只能自己想办法,能解决的从不跟国库提要求。
高祖皇帝因此对这个一道打天下的肝胆兄弟更是信任,但凡私库攒下点钱全送来北疆了。
有这份交情,顾家与皇室的关系一直不错。
高祖皇帝的儿子——太宗皇帝,曾被送来北疆历练过几年,与顾灼祖父并肩作战、同生共死。
先帝与顾灼她爹儿时在京城一块挨打,莫逆之交。
几代皇帝都与顾家家主私交甚笃,自大裴民殷国富后,顾家再没为粮饷发过愁。
直到两年前,先帝驾崩,年仅十岁的小皇帝登基,简王摄政。
简王和小皇帝可从没见过顾家的人。
去年粮饷迟到后,顾灼除了气,更是怕。
她怕摄政王因为不了解北戎而忽视北疆防务,更怕摄政王教出来的小皇帝与顾家不似以往几十年君臣相宜。
君权和兵权若是失了信任,便是王朝风雨飘摇的开始。
顾灼意识到一个被以往几任顾家家主都忽视的事——朝堂上得有为顾家和北疆说话的人。
顾家久不在京中,与朝臣没什么交情。一旦皇帝与顾家没了人情联系,顾家随时会成为朝堂各方博弈的筹码。
而北疆更是少有能走上朝堂的人。
北疆三州,幽州、凉州、并州曾经是最荒凉、最贫瘠的地方,几十年的发展也只是将将不愁温饱。可是温饱哪里够送孩子去读书呢?
黄土和战火没有给这里的百姓太多选择,科举是最看不到希望的路。
束脩和笔墨,咬咬牙总是能解决的。可是私塾少、教书先生少,三州几任太守努力了几十年,也只是从北疆走出了几个举人。
没有人从北疆走上朝堂,便没有人为北疆说话。
顾灼知道朝廷不是故意忽视北疆三州,毕竟哪个朝臣都不会突然想到要让遥远的北疆富庶起来。
但是顾灼有时会替北疆的百姓不平。
他们世代劳作,用身躯挡着北疆的朔风不吹向内地。他们的孩子参军,用血肉拦着北戎的铁蹄不入大裴。
他们朴实,善良,热情,感恩。
可是贫穷是他们的,殷实是别人的。
需要有出身北疆走上朝堂的臣子。
他们不断提起北疆,才能让朝堂知道物阜民丰的大裴还有这样贫穷的土地。
他们反复强调北戎,才能让世家明白北疆百姓和顾家军付出多少代价才有了他们的钟鸣鼎食。
顾灼有了大概的构想,但要等有成果至少需要十年,她怕这十年顾家军毁在她手里。
她闭了闭眼睛:“继续打听运粮的进度,先用去年的粮食和棉衣,别让将士们挨饿受冻。”
姚云:“是。”
让顾灼纳闷的是,去年的粮饷虽然迟了,数量倒是没少。
又交代了些换防事宜,顾灼和一众副将走出大帐,去了训练场。
演武台周围热火朝天,台上两个赤膊士兵拳拳生风。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将军来了”,比武的两个人更是招式凌厉,互不相让,台下的呐喊声都比刚刚多了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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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热烈。
台上胜负已分,顾灼听着台下震天响的叫好,看向天际山间金黄带着暖意的落日,突然涌上一股一往无前的孤勇。
顾灼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责任,带着顾家军守住北疆边界,守住大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