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化”
三个年轻人的大头照出现在监控室上方的屏幕上,像是映照在水面上一样浑浊而颤抖,尽管只能为周围提供一米见方的光亮,却足以吸引男人的视线。
监控室里弥漫着某种机器烧着后难闻的塑料味,操作台上的机器大部分已经损毁,透过显示屏被砸穿的窟窿能看到里面断成几截的电线,时不时蹿出没有杀伤力的电火花,看上去这里的人在离开时遭受了相当可怕的对待,因为地上有一把整个被拉扯变形的椅子,有板有眼的四条腿中唯有一条几乎被拉成了一百八十度的大对角,可见当时抓着这把椅子的人用了多大力气。
男人在看着监视屏的时候无意间把椅子踢倒,发出足以自欺欺人的巨大声音,但他并未因此分散多少注意力,他确定方才看到了熟悉的面孔,神情倨傲又臭屁的年轻人让他隔着没有生气的屏幕也油然生出一股子敏感的情绪来。
他往后撤了几步直到找到什么可以依附的东西,用僵直得有点麻木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他想,他们终究是还活在这世上的,当下再也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更让他放心。
好像“放心”这两个字背后担负的东西太多,摇摇欲坠了许久终于被他亲手放下,一种温热的松弛感片刻间就占领了他的四肢百骸,包括之前无论哪方面都已经使用过度的大脑。
他好像一下子就觉得累了,半坐半倚的靠在操作台上,忽然很想来根烟,那种通过指尖传递而来的灼热,还有那足以刺穿喉咙的苦涩,在吞没了肺部时却化作慰藉人心的甘醇。
廉价的烟也好抽,有多呛人就有多温暖。
而此刻的境况只允许他在奢望的白日梦里咂了咂嘴,身后是打碎了大半形同虚设的玻璃,他就那么无意识的侧了侧身,或许只是为了调整一个更适合休息的姿势,好死不死的就跟外面的家伙打了个具有言情气息的照面。
如果不是对方的眼眶里挤满了紫红色的血,那画面太美也是不敢看。
男人就那么气定神闲的坐着,甚至开始就没打算挪地方,跟外面那个模样有些与众不同的丧尸含情脉脉的对望了起来。
它不仅没像其他同类一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扑上来捕食,而且一直盯着男人胸前的卡片,那双鼓胀的眼睛里信息量不是一般的大。
“实验体06,卢坦。”
卢坦也不知道自己是抽风了还是怎么地,张嘴唐突的问了句,你认识我啊?
也不知道他身上是不是带有那种浑然天成的地痞气息,那个年轻男丧尸竟然缩起肩膀,隔着断裂的玻璃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