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卑鄙,她心机,可她就是想进谢凤池的屋!
二人得先能共处一室了,才好慢慢打破谢凤池的心房壁垒。
谢凤池帘凝视她递上来的字,沉吟了好一会儿,轻轻点了点头:“好。”
洛棠差点没绷住哀愁,当场笑出来。
她赶紧压住得意,柔柔弱弱露出个感激神色。
屋内装饰素雅,桌案上文房四宝规整,精致小巧的摆灯冉冉亮着,其余便无什么奢靡装饰,连贵人们惯爱用的熏香都不曾有,如谢凤池这个干干净净的人。
她故作乖巧束手束脚地跟在谢凤池身后,眼睛却不住地四下打量,算计着哪处容易“出意外”。
谢凤池无视那道不安分的视线,将纸笔整理好,恭恭敬敬地做了个请:“洛娘,这边。”
洛棠心里一阵窃喜,表面却还诚惶诚恐,一边说着麻烦世子了,一边迈着碎步摇曳生姿地走过去。
她身上总是带着香,时而是栀子花,时而是玉兰,蓬勃浓烈,不论何种清幽场合都能被她柔软却强行破开,占有一方天地。
洛棠拿起笔,谢凤池也拿起了她带来的字,重新审阅。
确是……扶不上墙的字迹。
洛棠脸颊发红:“侯爷笔锋风流,常是一气呵成,不论我看了多少遍都学不会,字迹模仿来的便总是有些不伦不类。”
谢凤池点头:“父亲喜爱书法,笔迹脱俗确非常人可模仿的。”
说完,他若有所指地笑了笑:“他作太常寺卿时,批注卷宗校对文稿,旁人都不用问,看到字迹便知是出自谁手。”
洛棠恍然听着,一副哇真厉害的模样,丝毫没有察觉到谢凤池言语中的试探。
谢凤池收起笑,觉得自己真是多此一举。
她或许都不知道那日来的人想偷的是何物,更不知自己已经怀疑过她一遭,便也不再提这茬,只平静地教导洛棠如何落笔,如何带起笔锋。
随即他发现……洛棠写的歪歪扭扭,一顿一挫,说句不好听的,撒一把米上去,鸡都啄得比她刚劲有力。
“好像……还是不太好看。”
洛棠攥着笔,无措地仰头。
谢凤池原以为她说练不好字惹父亲不悦是乱说的,可现在却觉得,或许是真的。
洛棠似乎也十分羞愧,抿紧了嘴唇很快垂下头,再不多言,哆哆嗦嗦再度练起。
只是丑还是丑,与她那张好看的脸实在不符,
估计也是认知到这个,他父亲才没继续教她练字,免得看了糟心,也让她的水平一直在这个程度摇晃。
他沉默了一瞬,看了眼洛棠的手。
纤纤玉指,努力到青筋绷起。
难道他们侯府一门两代,都跨不过这个坎?
“力气用得不对,”谢凤池重鼓士气,以自己的手作比方,指了指手指与腕肘处,
“要用手腕发力,而非指间。”
洛棠生疏地尝试了一下,却因把握不好力道,又洒了点墨,这次是谢凤池的衣袖上多了一尾鲤鱼。
他额角一突。
洛棠惊惶不已,登时红了眼要替他擦拭。
“无妨,”谢凤池叹了口气轻轻拦住她,“一件衣服而已。”
“可,可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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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最爱整洁,却因为我污了白白的衣裳……”洛棠的语气透着不安与愧疚,像是真的急了。
谢凤池喉咙里的“那就别学了”简直呼之欲出。
可若是洛棠哭着从他屋里出去,便又说不清了,况且他是真的想知道,一个人到底能笨拙到什么程度,竟连写字都学不会?
他无奈笑了笑,将被洒了墨点子的袖子背到身后。
“初学总是艰难,听闻镇国将军府里的郎君练字时,接连折断了五六支狼毫,摔碎三四方砚台,损毁的衣物更是多不胜数,比起旁人,洛娘所为不值一提。”
洛棠怔怔:“真的吗?”
谢凤池点点头,心里补充:只是那是对方五岁时的行径。
洛棠便重拾信心,继续奋进了。
只是不行就是不行,不是短期内猛夸上几句就突然能行了。
蜡烛燃过了半,洛棠的信心重新跌回谷底,耐心也渐渐到头,她悄悄抬眼,发觉谢凤池却始终如一,从头到尾没有表现出一丝不耐。
他是将自己看作业障,坐定修禅了吗……?
洛棠心凉了半截,艰难地挤出一滴眼泪。
“不怪侯爷那时不悦,再也没教过我了,我的字好丑,怕是连三岁小儿都不如……”
谢凤池顿了顿,便顺着她的话状若无意地问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