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巅有影影绰绰的黑影凸显,似人非人,似兽非兽,似木非木。
张弓的思绪象是被一双怪手紧紧攥着,不断向黑色的混沌中牵掣而去。隐藏在这个突发事件背后的玄机张弓无从勘破,但他确信这不是一次偶然的山体滑坡。
莫非那个古怪男孩的预言应验了?
张弓木然地擎起一只手,摸索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精美的金属酒瓶,咕嘟咕嘟地灌了几大口。逐渐地,张弓的手脚开始温和,恢复了知觉。手心的皮肤触到了一个硬邦邦、冷冰冰的东西,这种触觉令张弓脆弱的神经陡然得到了支撑感。他的猎枪刚才竟然被他本能地拯救了出来。
他无比庆幸、无比激动地握紧手中的猎枪,仿佛拥抱着劫后余生的战友。张弓又摸了摸兜里,尚存几颗弹药,足可应对一些无可预知的险急状况。张弓有了底气,孤独与恐惧的感觉泯没了不少,纷杂的思绪渐渐沉淀下来。
张弓开始在废墟中寻找出路,但他很快发现那是徒劳,巨石完全阻遏了去路。假如想要过去,除非是插上翅膀从一侧的悬崖飞翔着绕行。
张弓被一种恶毒诡秘的方式挽留在了这座山里。他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等待外界有人来清除障碍,二是进入大山深处寻求援助。
张弓环顾周遭黑咕隆咚、死气沉沉的峰峦,等人与寻人都是遥不可及的奢望。
他终于有些气馁了,甚至有些气急败坏,局促地在脚边一米见方的空地上踅来踅去,坚硬的鞋跟刨起了不少尘土。
张弓猛然又回想起那个小张弓的告诫。难道天黑之后真的没法走出这山了?究竟是什么力量在暗中阻挠他?会不会如那男孩所言,是那只被他杀死的狐狸在报复他,或者是潜藏在狐狸体内的鬼魂对他施下了诅咒?
张弓突然口中大声骂骂咧咧起来:“狗日的,老子就不信这个邪。”
他掣起猎枪,往枪膛里填了两颗子弹,黑黢黢的脸上隐隐有杀气显现。
“谁敢玩我,我就让谁完蛋!你等着,我非整死你不可,杀你个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升!”
张弓边填弹边朝着夜空语无伦次地诅骂着。
他似乎铁了心要揪出一个人,对他的这次劫难负责。
月亮出来了。
不象城里,山中的月光很纯,很明亮,因为没有其他光源与它争艳。银色光芒洒落下来,一切的景致显得灰蒙蒙,又亮晶晶的。
在月光下,张弓的脸青幽幽的,狞厉得可怕。他返身大步流星地往原路走去。经过一来一回,他已轻车熟路,在山腰处一拐便直奔那座坟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