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说:“你今天觉得怎么样?”
“好象......比昨天更糟糕了,连下床都有困难了,浑身使不上一点劲,就象是......”
“象是什么?”
“就象是生命被一点一点地从身体里抽掉了。”
我执笔在纸上沙沙地写着。
“你的家属在哪里?我想找他们谈谈。”
“没了,一个都没了,有话就直接跟我说吧。”
“噢,原来是这样。”我微微点了点头,“我想问一下......你家族里是否有过什么病史?”
张弓摇头:“没听说过。”
“那你最近有没有输过血或者用过其他什么人血制品吗?”
“没有。”
张弓的神情逐渐变得迷惑茫然。
我瞟视了他一眼,垂头用笔尖敲击着桌面。憋了一会儿,我低低地说:“那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会经常有......不洁的性行为?”
“呃?”张弓错愕地张大了嘴,脸蓦地红了,但这种红也是没有血色的暗红。
他慌乱地摇了摇头,极力回避我的目光,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应答。
“我无意窥探你的隐私,我也没兴趣用传统的道德准则去评判任何一个人,我只是想搞清你发病的原因。”
张弓显得有些激动,身体朝我这边倾了倾,问:“我到底得了什么病?”
我下意识地向后靠了靠,说:“怎么讲呢......根据化验单来看,你血液里存在着一种冠状病毒,它的可怕之处在于能慢慢摧毁你的免疫系统......从它们的繁殖程度来看,你感染这种病毒大约有三个月了。我和其他几名医生探讨过了,我们怀疑这种病毒是......HIV。”
“什么......什么V?”
“H——I——V,人体免疫缺损病毒,也就是我们通常说的——爱滋病毒。”
我的话象一把巨大的榔头,把他砸蒙了。
我又提醒他:“这种病毒的传播方式只有三种,血液,母婴传播,还有就是性途径。根据你先前的表述,排除了前两种可能性,因此,务必请你回忆一下,三个月前究竟有没有遇到......那种事情。”
张弓没理会我的话,眼睛直勾勾地凝望窗外,不知他在看什么。
我低声地进逼说:“请你仔细回忆一下,以便我们能作出正确的诊断。”
张弓逼开我凌厉的目光,嗫嚅说:“是有......那么一回。三个月前,我遇到一个女的,我们......我们......”
他顿住了。
我略带讥嘲地说:“是一夜情吗?你也真够背运的。”
张弓的瞳孔逐渐在扩大,仿佛目睹了一件极其可怕的事物,期期艾艾地说:“她是......她是......狐狸精,她终究不会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