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送伞
九曲子周家的对门,隔着街,是一家小货行。
马行街繁盛,临街的铺面都是大店。那小货行虽挂着一个“小”字,却也有两层楼,在附近一带很是知名。
货行货行,便是买卖杂货的地方。从珍宝玉器到秤尺刀剪,但凡是人家百姓要用到的东西,统统能在这里买着。
货行生意不差,伙计们都是精干的,几个人把一家店的客人们都招呼得不错。今日恰好,主人带着小厮也到了店里来,伙计们更是打起了精神,不敢在主人面前出点差错。
这场雨一下,进店买伞的人便多了一些。
店里拥挤,客人们摩肩接踵。
这家店的主人姓许,是东京城里出了名的豪富。像他身后这货楼大小的店面,他在城里开了有百十来家。
按说这样的豪富人家,手里有铺子的店主人是不必时常亲自出门巡店的,可这许大官人跟寻常豪富员外不太一样,他是个当世的陶朱公,惯会打点生意,精通发财之道,常常在自家的店面铺子里查查看看,好交代伙计掌柜们如何挣更多的银子。
今日刚好巡店巡到马行街的货楼,看了看店里的生意。
生意太好,他便不挡着客官们进门的路,站到了门外。
小货行的门口有伸出的屋檐,刚好给他挡住了雨。
街上的人行色匆匆,多在四处躲雨。
许大官人站在货行门口,看着他们在街上跑动。
天上落下的雨把马行街冲洗了一遍,雨幕淅淅沥沥地淋着地上的一切。
对门的九曲子周家生意也不错,进门出门的客人都挺多。
雨下得不小,他隔着半空里的雨点望向周家门外的彩楼。
马行街是他常到的地方,九曲子周家的点心他也常去吃,那彩楼也常常能瞧见。本是寻常的一眼,他却见着了个不太寻常的人。
彩楼底下,站着一个一身贵气的小娘子。
小娘子华色含光,体美容冶,穿着明灿灿的衣裳,镶着美玉的抹额,站在彩楼底下。
颜色胜于彩楼几分。
看着那小娘子站着躲雨,身边有个女使,外头还停着一架轿子,许衷猜想,她该是乘着凉轿出门来的,身边没带伞。
他就这样站着,许久,跟身畔的小厮低头讲了两句话。
李朝烟在彩楼下等着去买伞的轿夫。他去了好一会儿了,因为货行里人多,还没带了伞回来。
她往街对面看,看见那货行里出来了两个人,一高一矮,站在檐下避雨。
因为街道宽阔,落雨又密,她只隐隐约约看见那两人中,高的那个似乎在看她,却也不怎么真切。
四目在风雨中相接。
仅此一瞬,像是有春日的杏花被风吹落,在马行街上飘飘扬扬,把目光所及之处都染上杏花微雨的柔情。
朝烟目不斜视地看着街的对面,秦桑以为她在看去买伞的轿夫。
她看的却是货行门口站着的人。
见那高的,又低下头跟身边的矮的说了两句话,那矮的便进到店里去了。没一会儿,便拿着三把小伞往街对面跑来了。
朝烟本只瞧着那高的人,看到矮的向自己跑近,才察觉到这人是奔着自己来的。
来者小厮装扮,虽是不怎么高大,但一身衣裳穿得饱有精神,一看便是豪门随从。
“娘子安好。”那小厮在朝烟前头站定,持着伞行了个礼。
秦桑疑惑地看了朝烟一眼,问小厮道:“小哥是哪位?如何认得我们娘子?”
“小的名叫平西,原是跟娘子不认得的。”小厮一笑,转头看了看对面那货行,只跟朝烟讲道:“对面那位是我家大官人。大官人看娘子出门坐了凉轿,怕是没伞回去,便叫我给娘子送雨具来。”
送伞给我?
朝烟看了看对面,遥遥地看见对面站着的那官人朝自己点了点头。
平西手里拿着的伞想递给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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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瞧着秦桑手里满着,便要给边上的轿夫。朝烟拦了下来。
她对这位平西小哥道:“谢你家大官人好意,只是他与我素不相识,我自家的轿夫已去买了伞,不劳破费了。小哥拿回去吧。”
平西又是一笑:“娘子便拿着吧。不瞒娘子说,那货行便是我家大官人的。今日货行生意好,买伞的客人也多。娘子家的轿夫进门,不一定就能买着伞,总不好让娘子淋了雨。”
果然,对门的货行里跑出了朝烟家的那轿夫,手上空空如也,回来告诉朝烟:“二姐儿,货行的雨具都卖完了,我再去别的地方瞧瞧。”
“娘子您看,既然没买着伞,便拿了这三把去吧。”
朝烟又往对面看去。明明是看不清对面那大官人的面容的,不知是不是眼花,竟觉得那人在朝着她笑。
朝烟出门是四个人,许大官人给她拿来了三把伞。
回州桥投西大街有好一段路,不能真叫李朝烟撑伞走路回去。要撑伞的路,也就是从九曲子周家走到马行街南一处租赁鞍马车舆的地方。
于是乎,走到车舆租赁店的这一路上,轿夫在后头抬着凉轿走着,两人拿了两把伞,因手上抬着轿,只好把伞卡在手臂与轿杠之间,勉强给自己挡挡雨。
朝烟和秦桑挤在一把伞下,秦桑手里全是今日买的吃食和抓来的药,本也是没手拿伞的。朝烟举着伞,一路没让她和自己淋到一滴。
秦桑在路上问她:“娘子认得刚刚那大官人?”
朝烟反问道:“我认得的人,你会不认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