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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殇奇案(04-06)(1 / 2)

第四回凯风寒泉上回说到常婆一纸证词供出方媛新婚当晚,孟守礼假冒其兄与之成其好事。

常婆得悉后深恶之,这才动了杀害孟二少爷的念头。

师爷听闻本欲主知县就此结案,然骆文斌却道此案尚有诸多疑点,不能草率了了,更示意其中关节便在堂下一人身上。

当是时孔师爷顺着知县眼色观去,见其所指之人乃是孟府管家,思量片刻会心明瞭。

骆文斌突地抄起惊堂木在案上陡然一拍,朗声喝道:「孟安何在,你可知罪?」堂下方氏与常婆一个了无生趣一个心如死灰,其间气氛正万分哀沉,突闻大老爷喝问,且所问居然是一旁闲跪之人孟安,不由得都是一阵纳闷,转头注目观瞧。

孟安闻声也是一惊,忙正身不再看那老少二女,肃然应道:「大老爷,孟安在此,却不知所犯何罪,请大老爷明示!」知县手撚鬍鬚微合双目,沉声问道:「尔时方才曾出言欲阻常婆喝下那汤水,显见知悉个中情由,然常婆供述却未提及尔只言片语,这一点尔作何解释?」孟安不想堂官有此一问心下立感踟蹰,双目不定眼光游走,须臾间瞥到知县正用凛凛目光注视着自己,登的心中一颤,不敢怠慢立时奏道:「小的……小的方才见……见常婆情形不对,也自说不出个中关键,然只觉……只觉她似乎……似乎将有事发生……」「真的如此吗?」骆文斌面如寒霜瞪视问道。

孟安战战应道:「确是如此,小人未敢有半句……」谁知刚说到这里,骆知县突地一声断喝:「大胆孟安舌尖嘴利,在这公堂之上竟敢大言炎炎信口雌黄,当本官可欺不成?」言罢对两旁差役吩咐道:「左右,将此人於我拖到堂外重责二十!」「喳!是!」自有两名衙役行将过来一边一个拽了孟安双臂向外就拖。

「大人,冤枉啊!大人……」孟安甚为惶恐,他一个孟府总管往日里是几人之下众人之上,虽说不上养尊处优,却也未曾受过如此责难,当下里惊恐不跌一个劲的呼喊。

门外百姓见状不明所以,一人悄声言道:「这是怎的,为何要责打孟管家啊,杀人犯不是那个常婆吗?」另一人跟着道:「是啊,何以放着元凶不抓,反而迁怒旁人呢,骆老爷今天是怎么了?」尚也有人较为清醒,慎重言道:「莫要胡言,骆青天几时断案不明过?他这么做必有道理,我等不要妄加揣测!」一旁常婆眼见,忙转身面朝公堂之上,跪拜成礼问道:「大老爷,昨夜之事系犯妇一人所为,何以迁怒他人?」骆知县轻笑一声言道:「常婆,汝所言不尽不实,当本官真个听不出来么?汝……」话未说完,常婆抢道:「犯妇所言句句属实,昨夜便是犯妇投砒霜杀死二少爷,此千真万确,何以大人不信?」骆文斌知她自以为将死,世事再无所顾忌,这才敢出言顶撞,也不生气,和颜问道:「既然汝言之凿凿,那本官这里有几宗疑问,可否请汝解释一二?」此时孟安已被拖到阶下,两个差人手执刑棍立於两侧,专待大老爷一声令下,便将要把受刑之人打个屁股开花。

常婆见骆知县未及下令,转头问道:「大老爷有甚不解之处,尽请问来,犯妇知无不言!」「好!」骆文斌撚髯沉笑:「汝声言投毒於酸梅汤中,使小菊送去,欲治孟守礼死命,此间本官便有三个疑问。

其一,据小菊交代,每晚饮用酸梅汤后入睡乃孟方氏之一贯,料来汝这做汤之人也是知道,既然如此,为何汝不怕误伤孟方氏性命呢?」常婆似早想到此节,话音刚落便即答道:「其实大少奶奶这两日身子不适,已少饮此汤了,而那孟守礼酒醉归来正是燥渴之时,当会饮之!」「哦,是这样!」知县轻应一声,续问道:「其二,汝自称杀人之举乃为孟方氏报受辱之仇,以解自身愧疚,然欲在孟方氏房间杀害孟守礼,难道不怕牵连无辜,使方氏遭嫌背上毒杀小叔的罪名吗?」「这……」常婆一时为之语塞,须臾才支应道:「这一节犯妇到未曾想到,当时一念只想治孟守礼於死地,这……」「算汝思虑不周好了……」骆文斌一抖袍袖言道:「然令本县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第三条,汝既令丫鬟将有毒汤水送入,为何又自己端了莲子羹前去呢?汝曾言自身略通医理,当知砒霜虽为剧毒,却需一半时辰方才起效,而是时汝未过片刻便及赶到屋外,要说为了查看情形,怕是说不通吧?」「这……」此间常婆更是哑口无言。

骆知县接着手指堂外欲待受责的孟安道:「此人方才说欲阻止汝喝下汤水乃是一时心有灵动所致,并不明其中就理。

然本县审汝之时,门外一种乡亲,加上方氏与小菊皆定睛观瞧面带疑惑,而此人却低头不语神色颓然,显见他早已知悉个中情由,怎说与本案无关?」言罢挥手对堂外扬声道:「尔等还不用刑,尚待何时?」有堂官吩咐,那二位差人自举起刑棍。

水火无情棍端的是无情狠辣,倘被其打上定便要皮开肉绽,孟安当下里急声叫道:「大老爷且慢动手,小的有下情回禀,还望听我一言再打不迟!」「拖了回来!」骆知县令下,自有那二人将孟安拖回掷於原处,知县观其神色知道受惊非小,冷言问道:「孟安,尔有何话讲务须详实,否则皮肉之苦旦夕便至!」「是!」孟安抹了一把额角冷汗,斜眼偷瞥,却未立即说话。

「不可!此事万不可说!」一旁常婆跪爬数步惊悸道。

孟安苦着脸望向她,言道:「常嫲嫲,此时此地我再难隐瞒,且嫲嫲时日无多,说句不中听的,也是该当她认祖归宗之时了,否则你百年之后,怕是……怕是连个上香之人也……」「此事老奴不在意,安叔你听我一言,便让我将此秘事带入棺材如何?倘依得老奴,我便死也瞑目了!」常婆跪在孟安身侧苦苦求道。

知县不想其阻了孟安供词,使人将常婆拉到一边,这才言道:「孟安,汝知情不报已是大罪,现今还不一五一十更待若何?」常婆与孟安均知此事已无可挽回,尽皆双眼望向一旁呆立的丫鬟小菊。

小菊初时见常婆挺身自呈罪责,心中不免幸幸,此间见二人竟然齐齐看向自己更觉蹊跷。

孟安也还算了,常婆那双眼中竟似有种说不出的怜惜与伤感,更令她大惑不解,不禁纳闷道:「你……你们看我做什么?此事与我何干?」孟安闻听此言,似做了个决定般转头面朝堂上,陈言道:「大人,我府丫鬟小菊实为常嫲嫲之亲生女儿!」「甚么?」小菊此一惊非同小可,杏眼圆睁瞪着孟安,见他言之凿凿毫不迟疑,又扭头望向常婆,却见这老妇人以手掩口抽泣不已,个中辛酸溢於言表。

「不可能,你们骗我!」此情此景,小菊惊诧过后竟是奇怒,陡然间站起身来,喝道:「我是京城赵员外庶出之女,因家事败落这才沦为孟府婢女。

我……我我系出名门本是凤鸾,不过是一时落魄,怎会是这老乞婆的女儿,你们……你们休得造谣污蔑!」孟安摇头歎道:「小菊你莫要不信,当时你被孟老夫人抱走,后来常嫲嫲托我已打探清楚,便是给了赵员外做女儿。

那赵员外与老安人娘家修好,为求一女贴身曾与老安人言及此事,是时常嫲嫲诞下一女,此事便着落在她身上!」「胡说,纯属胡说,你们……你们存心毁我!」小菊怎肯接受,大喝不止。

「此间孟府已荡然无存,甚么出身名份有何重要,我作甚要毁你?」孟安摇头苦笑续道:「你左腿根部内侧有一梅花形胎记,因你属兔,颈上挂着半块玉兔佩子,可有此事?」小菊登时语塞,急道:「这……这你是怎知?」「此乃常婆述与我知,她委我找寻亲生女儿,自然要将关节托出,只是恁多年过去,体貌特徵已不足依取,只是那胎记却是抹杀不掉。

且那另外半块玉佩尚在我这里!」说着孟安自怀中取出一块红绳系着的佩子。

小菊劈手抢过,慌张张自颈上贴身之处解下另一块玉佩,两项对在一起竟是严丝合缝。

当下她大惊失色,扭头望望一旁无一言半语之常婆,又转面看看下跪之孟安,双眼游离不定,口中夹杂不清,喃喃道:「这……这不是真的,骗我……你们骗我,不……不可能,我怎么会是这老乞婆的女儿,笑话!」事实俱在,见她尤不自省,尚且出言不逊,孟安也颇为义愤,怒道:「小菊,不可如此说话,她是你亲生母亲,还不过去见礼!」「胡说!这老乞婆……谁来信你!」小菊虽自知无可辩驳,却依旧执拗不改。

「没想到公堂之上居然审出一对母女啊,这倒是奇闻!」堂下一观审之人道。

另一人愤愤道:「可惜这女娃好生不知礼数,亲母在此竟是不拜,且一口一个「老乞婆」,真不成话!」又有人歎道:「时下里世风日下啊,倘若这亲生母亲是达官显贵身价丰厚,料来她必会抢着个相认,而此时这位婆婆身犯死罪,她怕受牵连自然不肯承认了!」不乏聪灵之人,思虑沉吟道:「看这情形,那常婆像是早知她是自己女儿,那么……那么方才抢着喝那残剩的毒汤……」他旁边一人似也听出关节所在,追问道:「你说什么?难不成这老婆婆是替……」「嘘……」一年长老者插言道:「莫要妄下结论,免得大老爷治你等妖言惑众扰乱公堂的罪名!」「呵呵……」听到孟安和小菊之间对话,骆文斌撚髯笑道:「看来小菊身上果有那胎记无错了,如此说刚才方氏所言汝与孟守礼之私情确属事实喽?」人身此处生有胎记,岂是他人所能知悉,既然方氏方才言及此事,现如今得到验证,便无异於她之供词被其证实。

小菊倒似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闻言俏脸一扬秀眉高挑,冷声应道:「是又如何,守礼於我两情契合,早有了海誓山盟,若不是他身遭不测,现如今我怕已是孟府二少奶奶了也未可知!」「你……」此时一直呆坐一旁的方氏突然喝道:「你……原来是你,是你和那廝狼狈为奸害我。

自我入了孟府以来,可曾有半点亏待於你,为何……为何要这般害我!」小菊闻言一惊,面现怒色道:「甚么害不害的我不知道……」话音未落,一旁常婆老泪纵横,哭叫道:「我的……小菊,你切不可和孟守礼如此这般啊,他……他……呜呜呜……」言至此处再也说不下去已是痛哭不已。

「啪」眼见堂下一阵纷乱,大老爷拍响惊堂木,止住众人。

堂下四人举目向骆知县望去,见他正自撚髯微笑,似成竹在胸。

众人各怀鬼胎纷纷缄口,待大老爷示下,心中更暗自揣度,思量接下来如何应对。

骆文斌轻笑良久,朗声言道:「原来如此,现如今本县已大抵知悉此事个中情由,尔等不妨听一听本官之推断,倘有不实之处,还望指出!」言罢,侃侃而谈,讲的是昨晚凶案始末!在骆老爷心中,昨夜之事乃是如此!小菊与孟守礼素有私情,二人苟合日久,彼此各取所需。

孟守礼本是好色之徒,小菊姿色虽不及方氏,然也属上乘,加之乖巧任凭摆佈,乃是其得意的宠儿。

而小菊则自觉出身大户身份高过众丫鬟甚多,然此时沦落自心有不甘,於是接近孟守礼,妄图借此荣登主人地位,成就二少奶奶尊崇。

故此二人立身不正,一拍即合。

然孟守礼自那夜偷得方媛贞洁,便对其念念不忘,癡心妄想能长久有此佳人陪伴。

小菊得知此事心生妒忌,早把方氏看做大敌,暗中多次阻挠,却因二少爷居心深远不得改变。

因嫉生恨,此女生出歹毒念头,动了杀害方氏之心。

昨夜,并非常婆,而是小菊将砒霜掺在酸梅汤中,知方氏素有睡前饮汤习惯,妄图借此谋害其性命。

然小菊不知,此时孟守礼已在方氏房中。

更不知自身行径已被另一人窥见,此人便是她的亲生之母,常婆。

常婆曾眼见小菊和孟守礼苟且,并因此得悉其身上标记,确认了此女便是自己失散十数年的亲生女儿。

然孟府势大,老安人当时又掌管门楣,若是相认,唯恐孟老太不容,将二人逐出府去,失了安身立命的所在。

况且小菊性情张扬,心高比天,未见得便愿和生母离去。

故此常婆一直暗中关切,未敢直言认女。

是夜,常婆将酸梅汤交予小菊,便察觉了她有甚不对,於是并未即走暗中跟随,果见其将一包粉末撒於汤中。

不忍其女成了杀人凶犯,却又不敢直言告知方氏汤内有毒,常婆只得胡乱端了一碗莲子羹,想借进屋之际佯作打翻那酸梅汤,坏了小菊计量。

不成想当是时孟守礼在屋中相挟,方氏未曾允其入内,只好惴惴而返。

常婆性情软弱,致使方氏受辱,本心存愧疚,然为人之母者心下两难,故未曾便及离去,只在远处注视,恐屋内有甚动静。

小菊投了毒药心中仓皇而又有些跃跃,不消片刻又自返回,也打算窥测,不想却发现常婆正在左近。

她不明就里并未惊动,只得做了第二双眼睛。

方氏受辱出走,小菊就在不远正自看到,见其奔向四进,料定她来寻自己,立刻绕路自角门返回,谎称起夜。

此母女二人便是因此躲过大火保全性命,然堂上追究起孟守礼中毒一事,一碗带毒汤水摆在面前,小菊知饮之必亡自不敢轻试,却只得推作此汤非其所作。

常婆得悉孟守礼死於毒杀,料定乃其女投毒欲害方氏所致,见所有症结指向小菊,想到亲生女儿将成杀人重犯,故此未作辩驳奋不顾身抢来喝下,又抬出自身隐事与方氏私密作为藉口,谎称凶手为她,其目的自是舍身救女。

孟安早知小菊与常婆关系,当时见小菊踟蹰,猜到汤中有鬼,又见常婆抢喝,便知其意图,这才有起身欲加拦阻之举。

说到这里,骆文斌上身向后一依,成竹在胸般问道:「如何,本官所料可是事实,如有偏颇可以指出!」「大老爷所料确是如此,小人方才便是这般想法,尽皆被大老爷言中了!」孟安心悦诚服跪拜於地。

小菊听得骆知县言讲,似亲眼所见一般,心惊胆裂间只将周身汗毛根根竖起,忙不迭矢口道:「大老爷,奴婢冤枉,我……我并未下毒加害少奶奶,此等玩笑不可乱开啊!」言罢扭回头乞怜般望向常婆。

为人父母怎受得子女此般眼神,当下里常婆抢上几步用身躯将小菊掩在后面,「扑通」一声抢跪於地,大声道:「知县大老爷,昨夜毒杀孟守礼一事确系犯妇所为,此千真万确。

还望大人不必再审,止此结案便了!」骆文斌尚未说话,突地一旁方氏疾步行来,一把抓过小菊衣衫,恨道:「好你小菊,妾身自认无甚对不住你的地方,为何要对我下此毒手?」言罢在她肩头用力一推。

小菊自知理亏,尚未言语之时已被推倒於地,却不甚疼,侧头望去,却原来常婆将自身挡在其身下,双手抱着自己。

常婆满身灰尘,尚且不忘苦苦哀告:「少奶奶莫要动怒,那些只是大老爷揣测之言,未尽是实啊!」其实在场诸位,甚或堂外百姓,即便是无知村夫,此时也尽皆知悉骆文斌所言必是实情。

方氏冰雪聪明更是一点就通,加之堂上这一来二去,知悉原来自己竟受了恁多委屈,正是有冤无处诉之时,哪肯放过欲加害自己的恶人,当下里一改往日敦和规矩,竟挥动粉拳向小菊招呼开来,口中更愤愤然道:「我把你个不知廉耻的贱婢,为了虚慕荣华,竟对我生出这般歹毒念头,妾身今日不活了,便和你同归於尽了吧!」一夫舍命万夫莫当,这舍命之妇也不妨多让,不料想方氏这般竟闹得往日里吃不得半点亏的刁钻丫头一时之间也无还手之力。

常婆见女儿被这般责打,苦於方氏乃受害之人,更不敢稍加责难,只得合身趴在小菊身上,替她将之尽数受了,口中不住哀求:「少奶奶息怒少奶奶息怒,此事系老奴所为与旁人无干,少奶奶心存气闷便在老奴身上使将出来便了,饶过小菊吧!」「住手!公堂之上廝打哄闹成何体统?左右,把这三人给本县分开!」骆知县一声喝斥,自有两边差役上前,将三人分置一旁。

小菊见值此常婆尚且一口咬定凶手为她,登时胆气便壮了起来,又见她舍身回护自己,弄得满面尘灰浑身污浊,更吃了方氏不少粉拳,不免也投来一个惭愧神色。

然当其複见方氏怒不可遏之神情,心下里又自咬牙切齿愤愤不平,当下对方氏怒目而视,旋即又转为不屑,恨恨然冷哼道:「甚么少奶奶,她算的甚么少奶奶,她不过是个残花败柳的破烂货!」「你!」方氏闻听此言气得娇躯栗抖。

常婆也颇为不满,苦口劝道:「小菊,不可如此无礼,大少奶奶为人谦和正直,未有甚过错,不允你此般说她!」「说她了便如何?」小菊这张利口自不饶人,眼见方氏面色铁青,似要存心相欺,冷眼瞧着得意非常般言道:「我的少奶奶,你身为孟家媳妇却和两个少爷不清不楚,最后都未给孟家留下只男半女,真是好不称职啊。

」说到这里执手轻抚自己小腹,扬言道:「奴家不妨告诉你,我这肚子里已有了守礼骨肉,数月之后诞下婴孩,你说这「孟府少奶奶」几字该由谁人当得?」「你……你怎可和孟守礼……」未想到方氏尚未有甚动作言语,常婆已惊怒交加,一改方才舍身回护之态,竟是突地扬起手掌,重重给了小菊一记耳光。

「啪」一声脆响,小菊猝不及防被她打个正着,当下里扭头大叫出声:「啊!你作甚打我?」此时一旁孟安伏地大呼:「冤孽啊,这可真是报应不爽啊!」堂上纷乱惹来阶下议论汹汹,有人道:「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那美妇人是否贞烈尚未可知,又出了个未婚有孕的小丫头,还在那理直气壮,真是好生不知廉耻!」另一人道:「大老爷英明,刚才的推断入情入理绝对是实,只是那老太婆执意要认下这桩死罪,却也是无法啊!」还有人道:「这老婆婆好生可怜,舍命替女儿担了杀人罪责,却换不来半个好脸色,哎!」更有人奇道:「为何常婆要打自己闺女呢,有人说「爱之深恨之切」,恐是这里面尚有许多事情呢!」小菊耳闻众乡亲对她这般言语,顿感心中拥塞,这才知甚么叫「民心所向」,想到自己丑事被大白於天下,即便是逃过了杀人重罪,怕是也难在此立足了。

当下里惶恐不迭却又不知所措,口中不禁支吾道:「你……你们……这……」「孟安,你说此乃报应,所指为何,速速讲来!」骆文斌用手点指堂下问道。

孟安经方才责打之虞,此间更不敢执拗堂上大老爷,刚想言语却见常婆正自淒苦万状的望向他,心中踟蹰半晌,还是抬头禀告道:「这……这小菊是孟老爷之……」便在此时,常婆突然站起身来,鼓足平生气力大喝道:「莫要再审了!昨日之事乃犯妇所为,便是到了阴曹地府,老奴也是这般说法,请大人趁犯妇尚在人世之际速速决了此案,老奴只求速死!」这一声喝叫语惊四座,登时将孟安言语止住,且四下里议论声也为之一歇。

「呵呵……哈哈哈哈!」须臾间骆老爷竟大笑开来,笑罢言道:「犯妇常婆,汝方才喝下之酸梅汤不过是本县使人自内堂取来的一杯普通汤水,其间并不曾有毒。

汝也自称粗通医理,应知若是真个砒霜入口当在一半时辰之内腹痛如绞四肢抽搐浑身麻痹,此等症状汝此时可曾有的?是故,我等有的是时间听汝细细分说呢!」「啊!」常婆大惊失色,凝神细查方才感到周身并无任何不妥之处,这才念及方才那证物的出处。

料来昨夜大火,怕是真金也给炼化,何来甚么残存的证据,自己真是糊涂透顶!此时骆知县更侃侃言道:「常婆、小菊,汝二人哪个是杀人真凶哪个恣意袒护,本县定要审验清楚,方对得起昨日大火之中葬身的一众百姓!」「啊!」一声惊叫系出自小菊口中。

方才那杯「毒水」送至面前,这丫头便似在劫难逃一般,惶惶间仿佛看到断头台上刽子手的鬼头钢刀。

不想危难之时常婆舍身相救,免了她灭顶之灾。

死中得活的她一直幸幸然暗中偷笑,甚么生身母亲,甚么名誉节操,甚么荣辱前程,与生死之事比起来都似微不足道。

故此甚至有些得意忘形,竟将自身未婚成孕珠胎暗结之事拿出来与方氏数说,更对一旁一而再再而三回护自己的亲母置若罔闻。

心底里不自禁想着,自身犯下的杀人罪责由旁人顶了,时下里她身中剧毒时刻无多,待片刻之后常婆身死,更是死无对证,自身便可逃过这滔天罪责。

任旁人数说,料来再无证人证言,哪个能耐她何?然此间世事多乖,竟是急转直下,那汤水之中竟然未有毒药,而常婆保全了性命,时刻一久或受刑不过,难保不将实情吐露出来,到时候自己便要身临地狱,受那万劫不复之苦。

想到这里小菊不免大叫出声,满面乞怜悲苦望向常婆,那眼神似在言道:「娘亲救我!」「不必多费唇舌,老奴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便是诸般酷刑皆用在我身上,老奴也万难改口,杀人之事便是我一人所为,大人你省去了吧!」常婆高扬脸面,颤声喝道。

骆知县冷冷观之,突地惊堂木响声一作,吩咐道:「左右,将这刁妇与我拿下!本官好言於汝,你却不招,恣意回护有罪之人,真是不知国法森严我堂上刑罚不利!」说话间两名差役冷着脸便要过来挟持,要将这老妇人架上行刑。

常婆面色惨然,侧脸观向地上小菊,双眸中泪花隐隐,目光里充满爱怜,蔼声和道:「小菊我儿……娘亲带你来此人世,无力养你教你,为娘罪莫大焉,只得以此一命偿还抚育之责,此后你当好自为之,为娘去了!」言罢见差人即道,突地拔足奔去,用尽平生仅存全部气力,合身探头撞在了龙书案案角之上,登时间头骨震裂,红白尽出,软倒小菊眼前。

众人不想此老妇人性情竟如此刚烈,为袒护女儿先是抢来饮毒,后得悉自身无虞,唯恐受刑不过招供出来,竟是自寻了短见。

要知草木兽禽皆是生灵无不贪生,人尤为甚。

一时意气用事寻死觅活者有之,为大义舍生取义者有之,然但叫其侥倖未死,无不感生命之可贵,绝难再有取死之人。

然此老妇虽知腹内无毒,却无丝毫偷生之念,竟是旦夕间另寻死路。

当是时堂上堂下齐声惊呼,便是那心死神灭般的方氏也不自禁叫出声来,门外一众乡亲更是哄然喧嚣。

那两名欲来缉拿常婆的差役,更楞柯柯呆立当场,不知该何去何从,齐齐仰头望向堂上知县。

骆文斌经此一事也深感意外,更生怜悯,颇悔不该如此急於求成,害了这一可怜人性命不说,更使得此案陷入僵局。

「你……你这大逆不道的畜生!」孟安怒喝一声,跌跌撞撞跪爬来到常婆身前,见这老妇满面鲜血,染得斑白发髻片片殷虹,双目紧闭气若游丝,显见已是不久於人世。

「啪」一记耳光重重击在小菊面上,孟安怒不可遏追悔不迭,叫道:「畜……畜生,她是汝亲生母亲,是为你而死,难道你就无半点恻隐吗,真个是禽兽不如!」非只是他,便是门外旁观之人对小菊这般做法亦自不免大为不满,一人愤愤道:「此女枉为人女,亲娘死在眼前竟无半点反应,确个禽兽都不如!」另一人切齿道:「确是如此,倘我有此逆女,必早於我打死了,哪容她活在世上!」更有人大叫出声:「骆青天,判了这贱人死罪如何,我乡亲自为你作证!公道自在人心,此人绝对罪有应得!」其实小菊并非无动於衷,只不过事起突然,常婆这一撞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她受家境背景左右,常年来养成了自私贪欲之习性,内心深处根本不信这世上尚有肯为其他人舍死忘生的蠢货,故此全未曾想过常婆这生身母亲竟肯为自己舍命,一时之间尚在五里雾中浑然不知为何会如此这般。

「啊!」孟安一记耳光打得她身子一栽扑倒於地,纤手抚着俏脸惊叫一声。

刚刚撑起上身,却听得如此多怒骂言语,正是众口一词,对自己鄙夷到了极点,这才想起那常嫲嫲此时尚且躺在冰冷地上。

小菊仓仓跪爬几步,来至常婆面前,眼见此一慈和老妪,现如今已是奄奄一息,那满头满脸的血污,那不住抽动的嘴角,那无力抬起却又不住抖动的粗糙手掌,那佈满血渍鲜明非常的额角皱纹,无不在用力捶打着她的心房。

便是铁石之人亦会为其所动,当下小菊俯身捧起常婆身躯,双眼泪光盈盈,朱唇颤动,唏嘘唤道:「常嫲嫲……不……不不,娘亲……娘亲!」常婆已是弥留生气无多,听得呼唤微微张开双眼,尚且想要抬起手臂却不可得,只待小菊敛住她的手放在其脸庞,这才万分爱怜的轻抚着,苍白面上泛起一丝勉强的和蔼慈笑,良久奋力侧头面朝孟安,言道:「安……安叔,莫……莫要责难她,此事与小菊……与小菊无……无干,日后……日后还请看在老……老奴面上,请你……请你多加照……照料。

我儿年幼,有甚行为不妥……不妥之处,你便是她的长辈,打……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孟安近前两步悲从中来,哀声应道:「我……我尽力而为便了,然……然……嘿!」说话间斜眼向堂上撇去,那自然是说:「然此间命案尚未了结,骆老爷未申便可轻易放过小菊!」可面对将死之人,叫他这些言语怎生出口?不知是小菊泪水滴在脸上,抑或人之将死回光返照所致,常婆突地睁开双眼,竟是抬起了另一只手按在小菊肩头,颤抖着大声急道:「儿啊,听为娘一句话,算是好叫我死之后得以瞑目。

你速速将腹中胎儿打掉,孟守礼他……他是你……是你同父异母的兄长!」此言一出小菊登时瞪大了双眼,双唇亦自张开,似有甚么将要问出,然口中话语却无法出於唇齿,缓缓转头望向一边的孟安。

孟安此时亦悲不自胜,泣泣哽咽道:「是……当年老爷便是那偷香窃玉之人,此后老夫人知悉此事,这才要将当时还是婴孩的你急急送走。

后来老爷思念你这亲身骨肉,曾多次遣我暗中打探,我这才知个中情由!」小菊突闻噩耗心乱如麻,尚未来得及细细思量,突听得怀中母亲言道:「我儿,千般不是都是……都是为娘的错,今后你……你当好好生活,听取安叔教诲,再不可如往昔般任性……」「是……是是!娘……娘你不要死,娘!」小菊见常婆双目欲合,急急唤道。

此时小菊已泣不成声,常婆轻抚其面颊,柔声慰道:「儿啊,今后为娘便不能陪在你的身边,你自己当实心用事,不可再去想那些投机取巧的事情,娘亲救得了你一时救不了你一世啊,万万记得要脚踏实地作……作人!」言罢双目闭合两手软落,已身归那世。

「常嫲嫲!常嫲嫲!」孟安急声呼唤,然已死之人怎的应声?「哎,这老婆婆就这么死了!」门外一旁观之人歎道。

另一人也不禁唏嘘:「是啊,好一个慷慨悲壮的老妪,为了袒护不孝女儿竟然两度寻死,真不知此等做法到底值不值得!」旁边一人摇头道:「有甚值不值得,自古无不是的儿女,便叫她大逆不道抑或人神共愤,其父母又怎能看着她受苦?」突地,堂上一人大声惨嚎:「啊——娘——啊——哇——啊啊!」却非小菊为谁。

此一惨呼惊得四下里陡然间鸦雀无声,偌大公堂,上下百十号人尽皆默然,唯小菊一人声嘶力竭般叫喊。

许久,小菊声音间歇,清脆嗓音逐渐沙哑。

骆文斌身为知县,自不可坐视,和声吩咐道:「左右,於我将常婆屍身抬下,好生处置!」「是!」言罢自有两名差役走上前去,俯身要来敛取常婆遗骸。

谁知小菊似疯了般重重将一人推倒,张口又来咬另一人手臂,那人见状忙闪去一旁。

「谁人敢动我娘身子,我今日便和他以死相抵!」小菊撕心裂肺般狂叫。

一直以来,此女皆活在争名逐利的是非之地。

幼时虽不知自己并非赵员外亲生,然庶出之名自小便似乌云般笼罩,让她压抑难当。

故此在现实中领悟到,人若想生存必须不择手段的道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此信条充斥着小菊幼小心房,令她很快便学会了甚多猥琐计量,本想借此在赵府扬眉吐气挺直作人,然未等她尽数施展赵员外便已落魄,自己也被纳入孟府为婢。

曾好赖是个小姐的她如何与一众丫鬟为伍,心有不甘之下不惜牺牲色相攀附孟守礼,欲借此成就少奶奶地位尊崇。

然世事多乖,一念之差竟使她错手杀害了自己的男人,毁掉了登天之梯。

此女更是恨天地不公造化弄人,仿若全天下的人都是她的敌对一般。

公堂之上几经周折步步惊心,几次三番面临国法制裁,突地冒出个常嫲嫲舍身回护,小菊初时只觉幸幸,并未存了多少感激。

只因其压根不信世上会有人甘冒奇险救助他人,在她眼中常婆不过是一时意气用事所致,世上哪来真情?只当常婆那舍命一撞,小菊整个人便似给这斑驳老妪掏空了一般,自心底冒出个强烈疑问:「怎的你这般傻,我便是你女儿也不需如此啊!」待到得悉孟守礼竟是自己同父异母兄长之时,小菊更是惨然。

未料想自己终日勾心斗角争名逐利,为一己私荣甚至不惜清白身躯大好年华屈身贴靠,到头来换得了甚么?换得的是悖伦忘祖,换得的是世人唾骂,换得的是老母惨死,更换得良心无尽的谴责。

常嫲嫲临终之时尚念念不忘予她苦口相劝依依难舍,这是什么,难道这就是人间的无疆大爱吗,这就是为人母的节操吗?相去之下,一己祸福荣辱算得了甚么,荣华富贵名誉地位算得了甚么,生死存亡又算得了甚么?红尘看破,世事便了无牵挂,只有面前这具慈和老妪的屍身才是自己至关重要的所在。

众人见小菊如此这般都觉悲悯,两名差人手足无措更举头望向骆知县,等他示下。

骆文斌也自摇头歎息,许久才问道:「小菊,汝亲母已亡,本县感其回护生女之情,欲待好生安葬,且叫她入土为安如何?」小菊惨笑一声应道:「大老爷莫要巧言引诱……」此语一出骆文斌倒也为之气结。

现如今常婆已死,毒杀孟守礼一案就此死无对证,明明知道小菊便是凶手却无任何证人证言,无从判罚,正是案件陷入僵局之时。

本待趁小菊伤心欲绝之际,出言诱供,盼她神智不明时说漏,露出点滴破绽。

怎奈此女居然如此聪灵,竟被她看出意图,还一语道破,不免令知县好生没有颜面。

哪知小菊此时目光呆滞神情木然,接着却续道:「我母为我而死,奴婢深自悔恨。

我累了……纷纷争争与我已不足道了,如今便将此事缘由说将出来,一则求一己心安,再则可正我母清白名声。

」言罢淡淡诉出一段过往。

欲知后事,且待下回!第五回红尘战场上回说到常婆为救女儿小菊,舍命撞死在龙书案角。

小菊感其母爱真挚,念及自身所作所为追悔不迭。

为忏悔前尘,甘愿诉出过往,只求一己心安与先妣正身后清白。

公堂之上,仿若只小菊自身一人,她似自顾自回忆般叙说。

一年前小菊进府,眼见一众婢女粗鄙不堪甚是厌恶,然落魄之人暂求栖身,更无半点余地,也只好强忍鄙夷混在其间。

然小菊自视甚高,当真与众人格格不入。

方媛嫁入孟府那晚,小菊早知孟守义已死,对孟老太作法却无甚意见。

一则本对身为民女嫁入豪门的方媛心存嫉妒,遇此事更抱着幸灾乐祸之态度。

再则在她看来做事须有利可图,不可作蚀本买卖,乃是天公地道的事情。

然小菊却很替老夫人担心,似觉此等做法不被新人知悉实属难上加难。

故此与孟守礼抬了孟守义屍身到屋外由常婆接出送入洞房后,并未即走,躲在左近窥看动静。

时值三更,见一男子趁守夜的常婆如厕离去之际潜入洞房,小菊大惑不解。

然并未揭穿,因其存了隔岸观火坐收渔利之心。

五更时分,那男子偷偷潜出,常婆踟蹰间未及追上辨明此人形貌,而小菊则暗暗跟着,来至二进院中。

刚踏入角门却失了那人踪影,正自纳闷,突有一人自身后轻拍她的肩头。

「啊!」小菊一声轻叫,乍的扭回身,却见一弱冠男子立於身后,正是本府二少爷孟守礼。

「哦,你是那个丫鬟叫小菊的,可是?」孟守礼今日方才与小菊几番接触,眼见此女跟踪而至,躲在暗处喝破。

小菊也自吓了一跳,忙万福成礼,卑道:「二少爷,正是奴婢……」「夜已深沉,汝不就寝来此二进院作甚?」孟守礼本是做贼心虚,值此便要来个先发制人,冷冷问道:「莫不是趁夜欲行偷窃么?」倘若换了旁人,此等质问便叫她心生戒惧,不敢再有丝毫言语,然小菊长於大户,见惯了主子喝斥下人的嘴脸,当下里心中好笑,口中言道:「二少爷此番话语是说奴婢呢,还是说自己呢?」孟守礼颇感意外,从她言语之中已察觉或有蹊跷,眯着眼似笑非笑问道:「此话怎讲啊?」「奴婢起夜,偶见一人自大少爷新房之中出来,形貌猥琐举止轻佻,颇不似好人,这才跟着想一看究竟,不想在此偶遇二少爷您!」小菊话语之中故意将「偶遇」二字说的重了,更兼说话之时,一双巧目不住在孟守礼脸上打转。

观此情形孟守礼料定方才自己所作所为已被她知悉,一边沉思对策一边问道:「那贼人进得我兄长洞房做甚么,那里有甚好偷的?」小菊自认已掌握此人关节,颇为放肆,背着手得意非常的绕着孟守礼款步而行,口中巧声言道:「怕是偷香窃玉,也未可知!」「嘶……」孟守礼未想到这丫头如此灵巧,居然一语道破个中机要,登时为之语塞,良久才侧目问道:「那……那你可看清其形貌,此人你可认得出?」小菊心中暗笑,嘴上轻巧道:「这个……可认得出,也可……呵呵……也可认不出,这便要看此人是否识趣!」此言一出孟守礼心下了然,暗自冷笑,口中言道:「非常好……」说着执手抚在小菊俏脸之上,食指作勾轻挑其下颚,细细审看之下发现这女婢姿色却也不俗。

小菊年方豆蔻,未曾有男子这般轻浮於她,面上笑容一敛本待发作,然转念一想面前这男子乃孟府第二人,倘老安人亡故,此人便是合府主掌,将来前程无量。

念及於此便未曾或动,还现出一丝娇俏媚笑来。

孟守礼本是贪花之人,见她如此乖巧,心中已有计较,会心一笑道:「很好,我孟府有汝这般婢女实乃幸事,我看汝自是前程无量啊,还望你今后实心用命,多为本府效劳才是,我孟守礼自不会亏待你!」此一语双关,既警醒小菊身份乃一下人,叫她不可乱言造次,又暗示倘她乖乖听命,日后当有回报。

小菊自小便专注在这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之中,焉能听不出个中关键,立刻巧声应道:「是,奴婢自当恪守本分为孟府和二少爷竭尽全力,还望二少爷日后多多提拔多多照料!」说着道了一个万福,恭恭敬敬矮身下拜。

孟守礼正轻抚其脸面,值此恰自她衣领处窥得一抹春色,不由得露出一丝坏笑。

此笑声虽不甚大,却透着轻浮,小菊自听出其似有所图,斜目望来,见男子正用一双色眼盯着自己胸前,当下两腮一红就想起身掩住。

可转念之间又未及起身,反而上身微微前探,同时面上更挂着一丝谄媚之色。

当是时,少女洁白粉颈乃至那鲜红肚兜一角尽皆映入眼帘。

孟守礼何等样人,立时心中会意,轻笑道:「很好很好,便该如此!」言罢不舍的双目又在小菊胸口打了个转,这才转身行去。

「便该如此」这一句意味深长,小菊知道男子所指非仅叫她缄口保密,更有欲招来宠倖之意。

心中虽有些惴惴,然却是欣喜居多。

孟守礼做事果是立竿见影,几日后长兄丧礼未过,便将小菊破格安置了一间独立的居房,更赏下些许钱铂。

眼见这四进中一等下人的待遇,红木寝床之上一色锦缎被褥,诸般傢俱均是上乘,小菊心中窃喜。

想着值此之后再不用夥着那些粗鄙丫头同睡,再不用过那落魄生活,忍不住便要笑出声来。

谁知,此后不久某日晚间,小菊安顿了新寡方氏之后回到自己屋中,方将烛盏放於桌上,灯火却映出一人身影。

此人居然便坐在自己床榻之上。

小菊定睛观瞧,立时认出非为旁人,正是二少爷孟守礼。

「呀!少爷何以在奴婢房里,这深更半夜好不吓人!」小菊惊叫一声,语气中略带不悦。

孟守礼对小菊言语避而不答,反而执手抚摸着床上锦被,问道:「如何,这处居所可住的舒服?」小菊知道他此番来意定是不善,忙走到床边一礼,言道:「谢二少爷赏赐,奴婢自肝脑涂地也……」谁知刚说到这里孟守礼居然一把将其揽在怀中,口中笑道:「本少爷自不需你肝脑涂地,只要你乖乖服侍便可!」说着便来香她脸面。

「少爷少爷!」小菊奋力挣脱躲在一旁,乃用床杆掩住身子。

孟守礼也不追赶,面带微笑和声问道:「小菊,汝之有今时今日可知为何?」其实小菊自然心知肚明,孟守礼此来定不怀好意,只是未曾想到他会如此突然而又如此单刀直入。

当下怯怯言道:「奴婢……奴婢知道这些都是少爷赏赐,奴婢该当听命二少爷差遣才是。

只是……只是……」「只是什么?」孟守礼好整以暇的追问道。

「只是二少爷欲待招幸奴婢,该当正大光明才是。

现如今大少爷新亡屍骨未寒,不若等七七过后,二少爷知会府上管事将奴婢招去。

届时奴婢定当尽心侍奉,哪怕给上一半妾室名份也是无妨!」小菊战战兢兢将话讲了,尚且偷眼观瞧孟守礼此时神色。

这女子意图十分明显,她虽主意委身二公子,然却打算留待时日,使其不能轻易得手,也免得日后不珍。

且需求个名份,不愿就此糊里糊涂与之苟合。

孟守礼面露微笑,似早将这妮子内心看透,双目淡定的望着她,颇有洞穿心扉之势。

并未言语,轻轻在自己大腿上一拍,示意她过来坐上。

小菊踌躇半晌,知道面前并非是个好搪塞之人,默默把将心一横饶过床角走将过来,拢裙摆并双腿侧身危坐其上。

低垂螓首深藏脸面,细声言道:「少爷,奴婢这点小小心思自不在您话下,还请斟酌一二,莫要辜负啊!」孟守礼一手托在她纤腰之上,另一手环过轻轻将她抱住,款款在其耳边道:「本公子自不会负了你的,然则今日却要与你下个定才是啊!」说着色手已向小菊胸口开去。

少女知他所说「下定」便是此间就要了她的贞操之意,心中不免一突,忙言道:「公子何必急於一时,此名不正言不顺,还是等……」其实小菊并非这般正派,亦非和孟守礼两情相悦,定下婚期等待媒妁同言之后方才嫁娶。

二人均知此事乃是一桩交易,只不过谁人可在此佔据主动而已。

孟守礼屈指轻勾女子下颚,使其正面相对,剑眉一扬问道:「若何?难不成是我错会了意,你并非真心中意於我么?如此,我便及离去,从此再不踏入此间半步!」说着将小菊轻轻向外一推,作势便要起身。

小菊本是个颇有野心之人,入府之后见孟家偌大产业,比之养育自己成人的赵府更胜多多,早存了有朝一日主掌大权的妄想。

然现如今大公子已魂归西天,老夫人又是个深谋远虑沉稳练达之人,若想在孟府站稳脚跟抑或青云直上,舍了面前这人再无他途。

此时见他似面带怫悦,小菊心下惴惴,朱唇一咬立时又将孟守礼一把拉住,细声言道:「二公子一表堂堂,正是女孩子深闺梦里之人,奴婢更是倾慕许久,能得垂青正是奴婢前世造化,怎会不中意?」此言一出孟守礼心中得意,当即将虚势收了複坐榻上,微微点头道:「如此便好,日后本公子定不负你……」言罢探头向她香唇吻去。

小菊纤手徐抬,轻轻将他口唇掩住,神情颇为幽怨的道:「二少爷,你是人上之人,万不可食言而肥才是!」孟守礼一笑,自知此女别有所图,因此断不会拒自己於千里之外,只是事到临头想要讨个说法。

他是何等样人,怎会对一个婢女情有独钟,故此依旧搪塞道:「当得当得,此事便着落在我身上,倘若我口不应心,便叫我……」乖巧者莫胜小菊,她知面前男子只是贪图自己美色,并未存了多少怜爱,然其却有信心可将其牢牢抓住,当下忙複掩其口,摆出一副急切神情,言道:「不可说,奴婢不允你说出……」二人一个虚情假意一个惺惺作态,竟是深情款款互望起来。

须臾,小菊知道此间火候已拿捏足够,这才徐徐和上双眸。

孟守礼自知面前女子已趋顺从,这才将双唇印在她朱唇之上,同时环抱色手微微用力,将小菊轻放床榻之上。

男人俯身压上,一面缓缓解开女子衣扣一面将舌头顶入她的檀口之中,撬开贝齿探入追逐她的香舌。

小菊虽抱着曲意逢迎之心,然对於男女之事却似一张白纸,男人舌尖侵入与自己软舌相交,登时感到一阵酥麻,脑海里似一阵蜂鸣,尚未即多想,上身衣物已被其除去,鲜红肚兜就此袒露出来。

「公……公子,你压的……压的奴婢透不过气了!」少女惶惶侧头躲过男子口唇相侵呼哧道。

其娇喘吟吟,自非被压所致,然呼吸急促却是属实。

孟守礼怎会对这信手拈来的婢女如何疼爱,当下舍了小菊香唇向她脖颈上吻去,色手更是轻巧的解开了女子肚兜带扣,口中邪淫道:「汝言道我乃人上之人,此间便要真个做了这人上人才是!」说着一把将小菊肚兜撤去。

「呀!」少女情怀虽并非尽皆为诗词,然小菊毕竟未经世事,这般袒露身躯在男子面前,怎不令她羞怯,当下一声莺啼,双手急忙掩住自己酥胸,更是面红过耳羞赧万状的望着身上男子。

孟守礼并未言语,只是方才跃跃的欢愉神情瞬的一扫而光,换出一副冷肃脸面,一双眼睛危危盯在小菊面上,宛如居高临下的主人冷言瞪视自己的奴才一般。

小菊初时纯洁身子裸露在外,与生俱来的矜持使她想也未曾想便劈手掩住。

待看到男人冷峻神情后,知道此举令他心中不悦,不免露出些许乞怜神色,悽楚的回望过去。

然此等做法并未换来男子怜惜,反而使他微微扬起脸面,双目中寒光更胜。

「我……我终究是个下人!」小菊心中登时冒出这般想法。

然转瞬间她便想到,若是有朝一日,自己能如此对待合府上下,那今时今日之举便是值得。

须臾间小菊涨红了脸孔,缓缓撤开双臂,将一对丰挺玉乳袒现出来。

那高高隆起的山丘,那艳红的乳尖,宛如玉峰之上灿出红芽,好不诱人。

女子紧闭双眼,强忍即将到来的洗礼,然良久却未见任何动静,不禁微微睁开双眸,这才发现,原来孟守礼依旧纹丝未动,只是面上的寒霜捎去,嘴角却挂着一丝冷笑。

便将这羞人的事情做了去吧,也好早些了却。

小菊想着,探手敛住男人一直手掌,竟是引着悄悄按在了自己一只酥乳之上,当下里羞得侧头闭眼再无言语。

此番做作孟守礼便是要让小菊彻底屈服於他的淫威,眼见奸计得售,他心下窃喜,这才一改先前神色,合手把玩起女子美乳。

小菊长於富家衣食无缺,自与方媛有所不同,不但身子稍显丰满,且胸脯也甚为丰盈,年方十八便有了一对不输於妇人的美乳,且尚保持着处子的挺拔。

孟守礼忍不住便用力揉搓起来,同时俯身用口唇含住了另一只紫巍巍的葡萄珠细细品尝。

小菊怎受得起如此亵玩,不多时两颗乳尖便硬挺起来,口中更是呓语:「喔……少爷,莫……莫要如此,奴……奴婢……受不得了,哦……休的吮食啊,疼……疼……」孟守礼自不去理她受得与否,自顾自寻欢取乐,尚且不住淫道:「嗯,十分美味,未曾想你一个做婢女的居然有如此绝佳的一对妙乳,当真不输於我那嫂嫂!」此言一出小菊当知方媛那晚果然已被身上这男子所乘,心中一突,更听闻其竟然在两相比较,登时生出一荒诞念头,不禁出言问道:「少……少爷,你说甚么?我与大少奶奶她……她……此话当真?」孟守礼心中邪笑,此女为贪图荣华竟如此下贱,这怎生与高洁方氏相比,然口中却道:「嗯,若论你这上身怕是也不妨多让,却不知……」刚说到这里突然一把扯住小菊裤带,竟是猛的将女子罗裙扯去,旋即窜身向下埋首两腿之间,续道:「……却不知这下半身又待如何?」「啊!」小菊尚未适应男子对其双峰的侵犯,正自紧缩身子强忍,不料想他居然瞬的长驱直入欲捣黄龙,吓得一声轻叫紧夹双腿,将他头面卡在其中。

孟守礼将她推开,眼见女子蜷缩身子滚在一旁,秀蓝色裹裤紧紧包住那丰满臀峰,臀瓣之间一条沟壑隐隐可见,这番处子羞怯更激起了他的色欲,当下轻轻拉过女子足踝,言道:「可人儿,值此你尚要反悔吗,倘若如此,我且不来逼你!」其实此间箭在弦上,便是小菊不允,他也要霸王硬上弓了,如是说不过是以退为进之举。

小菊灵巧的紧,想到事已至此如若临阵退缩,料来这二公子就此便会对自己冷淡了,莫要说一步登天再不做他想,便是此间丰足寝食或许也难保,说不得被他一气之下赶出府去,落得个沦落街头的下场。

想起面对自己儿子猝死的孟老夫人,她更忧心,莫不要被这狠心的少爷将自己卖入青楼,那可就生不如死了。

念及於此,小菊悄悄转会身子,踟蹰道:「公子说……说哪里话,奴婢对你一片癡心无一时半刻更改,只是……只是……」男子正自欲火攻心,连忙问道:「只是若何?」「只是容奴婢将烛盏熄了,这……这明晃晃之下,实在难为情的紧!」小菊怯生生说完微微垂下头去。

「哈哈,便该如此!」孟守礼但叫能销魂色售,旁的且不在意。

当下起身下床吹熄了灯火,这才闪身爬了上来。

「如此可好?」孟守礼一面说,一面伸出色手上来便摸。

「嗯!」一声极轻的低语,小菊已複端端正正躺回床中。

男子双手摸来,便是少女光滑玉足,顺势向上,美腿尽在掌握。

须臾间到了那令男子销魂蚀骨的要命所在,却未见衣衫阻隔,竟然摸到一丛茂密幽林。

不禁道:「好你小菊,竟是这般着急,居然夺了本公子宽衣解裤的乐趣!」小菊并非浪荡,只是如此拖拉,被男子徐徐进犯实在难以忍受,索性狠下心来直入正题,且也是与自己踌躇不决的心思做个了断。

当下却细声娇道:「公子要奴婢,奴婢自然高兴,盼着公子快些疼爱,解了……解了奴婢的相思之苦吧!」想孟守礼虽是花丛老手,然处子娇吟却也所受不多,当下头脑一阵充血,再未有何言语,俯身在少女小腹上舔舐开来,且一路向下直向那幽溪开去。

小菊只觉男子的口唇逐渐下移,不由全身扭动加剧,尽管内心感到羞辱,但此等道路系自己所选也无话可说,只得默默忍受。

此时孟守礼舌尖已移到少女圣地,一触之下,小菊顿时如遭电殛,全身一阵激烈抖颤,洞中清泉亦自点滴流出,口中不由自主传出娇吟声。

羞耻既去紧张犹在,然男子技艺纯熟,也弄得她一股趐趐麻麻感觉,真个死并不难受,不禁半真半假缓缓摇动柳腰的迎合。

孟守礼虽知身下女子有刻意之嫌,然亦感得意,唇舌不紧不慢的抚弄着眼前迷人胴体,听闻她在自己逗弄之下,口中娇喘籲籲,泛红肌肤佈满了细细汗珠,更显得晶莹如玉,纤细柳腰如蛇般款款摆动,仿若迎合自己的爱抚,浑圆笔直的美腿,一张一合缓缓夹缠,似乎难耐淫欲的煎熬,心中快慰非常,胯下之物更是竖然挺立。

一张口,对着小菊私处一阵狂吻猛吸,舌尖顶开她蜜穴洞口向内里伸去,手上更抓住玉峰加重力道,在女子那高耸趐胸上狠狠揉搓。

桃源洞口一条灵蛇探头缩脑,一股趐麻饱满的充实感,登时填补了小菊心扉。

原来男欢女爱如此奇妙,有了如此想法,原先抵触便荡然无存,更兼有利可图,故此当下所有道德与理智即顺理成章的悄然逝去。

忍不住由鼻中传出一声娇柔甜美轻哼,似乎诉说着无尽的满足。

男子边狂吻少女桃源边揉搓那坚实柔嫩的玉乳,舌尖更被秘洞内层层温湿紧凑的嫩肉紧紧缠绕,说不出舒爽快慰令他倍加兴奋,深埋在秘洞内的舌头开始缓缓伸缩蜷曲抽插抠挖,更时而对着粉红色蓓蕾快速舔舐,时而用牙齿轻咬着那小小豆蔻,手上更不停的在右边蓓蕾上轻轻揉捏。

「嗯……喔……」敏感私处传来的趐麻,更令初尝人事的女子忍不住呻吟出声,更兼扭腰摆臀,却不知是在躲避抑或迎合。

虽说暗下早已打定主意委身侍奉以博得主人青睐,然小菊毕竟是处子之身,如今被孟守礼如此施为,隐密之处尽遭亵渎,还是令她羞得满脸通红,急切轻叫:「啊……不可……莫要再……求求你……」话音未落男子又将口鼻盖在她的桃源洞口,就是一阵「啾啾」吸吮,吸得她如遭雷击,仿若五脏六腑全给吸了出来一般。

内心一慌,一道洪流激射而出,居然尿了孟守礼个满头满脸,平素自视甚高的小菊,何曾遭遇过此等事,如今不但一丝不挂的呈现在他人面前,还在个陌生男人眼前小解,登时羞得她脸如蔻丹,双目紧闭。

随即想起如此恐是得罪了少主,弄个不好先前努力尽丧,实在不值,当下又怯生生言道:「少……少爷,奴婢不是有意的,这……」谁知孟守礼非但不以为忤,居然伸出舌头舔了舔道:「处女甘霖最是养人,此间妙处当细细品味才是!」言罢,便低下头来,朝着湿淋淋的秘洞口及股沟处不停的舔舐。

一股羞赧中带着趐痒的感觉,有如一把巨锤般,把小菊的整个理智彻底摧毁,扭动着雪白的玉臀,娇怯道:「莫要……要……嗯……少爷,使不得……啊……」孟守礼怎肯就此作罢,两手紧抓住小菊腰胯,不让她移动分毫,一条灵活的舌头不停的在秘洞口及股沟间游走,时而含住那粉红色豆蔻猛吸,或用舌头轻轻舔舐,甚至将舌尖伸入秘洞内不停搅动,时而移到那淡红色的菊花蕾处缓缓舔吻,一股淡淡腥臊夹杂着处女体香,真可说是五味杂陈,更刺激得他几欲癫狂,口中的动作不自觉的加快了起来。

羞涩与舒爽纷至踏来,小菊也不知是否最真心抑或假意,粉颈漫舒螓首高扬,悠长喘息连绵不绝,娇躯亦自开始不住颤动起来,密道之中更涌出丝丝清泉淫液。

孟守礼亵淫良久,自身已亢奋到了极点,再难忍耐,当下剥去衣衫合身压在了双腿开阖的少女身上,四唇相交将口中污秽尽皆渡到女子檀口之内。

正沉醉在高潮余韵中的小菊哪里管得了唇齿中这些龌龊淫汁系出自其自身下体,此时全身肌肤敏感异常,在孟守礼挑逗之下,再度浮起一股趐麻快感,不由张开樱口,和其入侵的舌头紧紧纠缠起来,两手更是抱在男子的背上不停轻抚。

孟守礼虽善男女之道本该将火候做足,然内心对身下这插标自售的卑贱丫头却无甚耐心。

故此再不忍耐,用手的扶着粗硬肉棒,顶在了小菊早已阴湿的秘洞口处缓缓揉动,偶尔将前端探入秘洞之内。

「少爷,这便要来了吗?奴婢……奴婢……」知道大事临头,小菊先前一丝肉体愉悦突地不复存在,脑中登时变得一片空白,未有仅存的点滴理智,令她呓语出声。

孟守礼眼见身下婢女似惊恐踟蹰,周身美肉陡然一紧,忙出言安慰道:「可人儿,莫要踌躇不决,此本你我两情相悦,自当无所顾忌才是。

且男欢女爱此乃人间至乐,便叫本少爷带你到此仙境吧!」说话间一挺腰,缓缓的将肉棒送将进去。

此番言语自是暗示小菊不可半途而废,女子想到但叫此事成就,自己便获少主妇人之实,心中不由为之一宽,惴然之心突地有些跃跃。

尚未即言语,那根事物已直入其内,登时感到一阵紧胀。

不由得轻歎了一声,似乎是感歎自己贞操将失,又好似期待己久的愿望终获满足。

男子只觉秘洞内甚为紧窄,虽说有淫液润滑仍不易插入,尤其是密道内层层叠叠的肉膜,紧紧缠绕在肉棒顶端,更平添进入的困难度,但也因此倍感舒爽。

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阳具插入一半,肉棒前端却遇到了阻碍。

孟守礼虽然贪花,却实非惜花之人,更兼明知身下乃是一婢女,身子虽然纯洁其居心却并非磊落,故此哪有半点怜惜。

当下便将肉棒微往后一退,然后一声闷哼,胯下之物猛然一顶,狠狠将女子谨守十余年的贞洁旦夕夺去。

小菊尚且未有充足准备,忽然从下身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神智猛然一清,感到胯下秘洞似被一根火辣辣的物事贯穿,撕裂般的激痛令她惨叫出声:「痛……痛……少爷……使不得……快放开我!」说话间急扭娇躯,似要推开男子。

孟守礼当真未存半点怜香惜玉之心,闻言非但未有丝毫放松,反而急忙两手抓住女子双腿架在自己肩上,随即往前一压,让小菊下体整个上抬,然后紧紧扣住其腰侧,顿时令之下身再难动弹,胯下肉棒更切中要害缓缓下沉。

前所未有的痛楚之下小菊真个极力挣紮反抗起来,双手在男子身上频频拍打,臀股更来回扭动,出於本能抗争着身为女子珍贵节操的丧失,到叫个花丛老手一时竟也无方。

急切间,孟守礼呼道:「娘子忍一忍,但叫过了这一关,不消一时片刻便不甚疼了!」但只这一声「娘子」便令小菊为之一呆,念及自己便及成为孟守礼的娘子了,这少奶奶的身份名誉转瞬及至,心中登时一喜。

转念想到此时此刻自己已被男人猥亵殆尽,只剩这最后一道关卡,倘若此时罢手先前诸般努力不免付之东流。

更何况时下里孟守礼势成骑虎,怎可至於此处,若是他强自施为,自己也是无法,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全了这桩事情。

念及於此,小菊勉力忍住私处剧痛,双手牢牢抓住男子臂膀,颤声道:「晓……晓得,还请夫君大人可怜贱妾,轻些才好!」言罢紧咬下唇闭上双眸侧头埋於枕边。

「叫我夫君?也罢,且做一时欢愉,日后与你寻欢之时是你夫君,旁的时候再做他论!」孟守礼心中打定此不堪主意,低头在小菊额头温柔一吻,胯下淫物却毫不停顿的对她秘洞内进犯。

随着肉棒不住前进,小菊秘洞内薄膜逐渐延伸,虽它顽强守卫着女子圣洁领地,然终已是强弩之末,眼看再也撑不了多久了。

此刻小菊正自强忍痛楚,却仍不自禁抽泣出声,整个人无力的瘫在床上,任凭男子肆意淩虐。

冥冥中仿若听到一阵撕裂声,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有如锥心刺骨般猛烈袭来,小菊秘洞之内的防卫终告弃守,伴随她一闷声惨呼,孟守礼的肉棒猛然一沉到底,只觉一层层温暖的嫩肉紧紧包围住自己阳物,带来一股难以言喻的舒适畅快。

孟守礼更不停留,双手抓紧女子蛮腰,胯间拼命耸动,将硕大阳物一次次捣入小菊稚嫩花心,哪里还顾及得到身下娇人死活。

不知过去多久,男子终耐不住这股难言的奇妙感觉,将肉棒深埋在小菊秘洞之内,大股元阳尽皆泻出。

志得意满的孟守礼并未急於将功德圆满的肉胫拔出,且将它放在小菊体内,静静体会那股紧凑的快慰,这时他才感到胯下的少女声息全无,低头一看,小菊此时浑身冷汗脸色惨白,一双晶莹的美目紧紧闭着,满面痛苦难耐表情,分明是受不住那股破瓜剧痛,整个人昏将过去。

此后小菊与孟守礼自然常趁夜深人静之际於房中幽会,二人各取所需心照不宣,小菊本是灵巧之人,很快便学会了诸般床楴上讨好卖乖的计量,然其欲待登上主人地位的请求却始终被孟守礼藉故拖延。

月余后孟老夫人远行出门,二人更是肆无忌惮,几乎每晚都享尽鱼水之欢。

一日夜晚二人又是好一番颠凤倒鸾,风停雨收之后孟守礼起身穿戴衣物。

小菊见了立时起身,扯着男子衣袖娇嗔道:「哎呀少爷!为何每次你与奴家温存过后便及要走啊?往日里老夫人在府上,你我务须收敛,这道理奴家自是知道。

可此时她已远在数百里之外,怎知你我之事?再说我俩郎情妾意,便是被人知道也是无妨。

少爷,你就陪我就寝如何,也好解了奴家终日的相思之苦嘛!」这番言语娇柔做作倒也颇有几分荡人心魄的功效,怎奈孟守礼只是贪恋她的美色,并未存了多少情意,当下侧身探手在女子红润面颊上轻轻拍着言道:「美人儿休要如此啊,本公子素来择席,换在此处怕是无法入睡呢!」小菊自是不允,撅起小嘴嗔道:「哼,奴家知道我不过是个婢女,自是主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然此间和府上下皆为少爷一人马首是瞻,为何不可令奴家到你房中呢,这样我二人便可做一整夜长久夫妻,岂不是好?」孟守礼心知她并非贪恋温存,只想将自己牢牢抓住,以免美梦成空。

当下在她俏脸上一香,柔声道:「乖,要做长久夫妻又有何难,待娘亲返回,我自与她去说项,将你这贴心美人迎娶过来,若何?」这一句话便是小菊日思夜想的期盼,当下再不执拗,主动敛起男子衣衫递於他,娇笑道:「如此甚好,奴家对少奶奶名份孰不看重,但叫能朝夕伴在少爷左右,便心满意足了!」二人均是言不由衷且彼此心知肚明。

孟守礼穿戴整齐,突从怀中摸出数方纸包,言道:「瞧我这记性,只顾得和你欢好,却忘了这件事情……」说着递将过去,续道:「嫂嫂方氏近来思念我已故的兄长,终日愁眉不展茶饭懒下,身子日渐消弱。

我这个做小叔的见了实在不忍,请高人指点配得一味安神药物。

据说她有每晚睡前饮用酸梅汤的习惯,明晚起你将此物放於汤内每日一包,且先不用告知於她。

」他说得轻巧,然小菊却知其中必有古怪。

这两日每每与他相聚,孟守礼必假作闲聊婉转打探方氏境况,那睡前饮用酸梅汤之事便是自小菊口中得知。

此时这些物事送来,其中当不会是安神良药,莫不是甚么毒物?小菊想到此处踌躇未觉,孟守礼当窥得其心中念头,轻笑一声言道:「可人儿,你当这是毒药么,我没来由的下此毒手作甚?莫要多想,此物确系养气安神的良方,即便不能药到功成,却绝不会对身体有甚伤害的!」「这……这……」小菊微微伸手却仍不敢将之接过,踟蹰间欲言又止。

孟守礼拉过小菊手臂,将那些药包按在其手心之上,言道:「乖乖听话,自有你的好处,不然本公子可是不喜!」软硬兼施之下,小菊只得将之接过,纳入怀中。

翌日晚间,小菊辗转良久,终是依着孟守礼吩咐做了,将掺药的酸梅汤送入了方氏房中。

然其心中自是存了甚多疑问,故此并未即走,偷偷躲在不远处查看端倪。

她并非愚钝之人,自猜出这药中定有甚古怪。

孟家本是京城最大的药庄,便是迁到澄水仍将往昔库存塞了满满一仓房,其间各色药物一应俱全。

孟守礼定然从中取了甚,使自己来害方氏。

此药当非毒药,料来应是迷春乱性之类,想是孟守礼觊觎方氏美色,才出此下策。

小菊守在左近,欲待孟守礼来到抓个正着,届时便可以此要胁。

一来能坐上二少奶奶宝座,二来更使往昔对自己使唤差遣的主子颜面扫地,再不用对她低眉顺眼。

然其守候良久却未见任何动静,不要说孟守礼未至,便是屋内也悄无声息。

四周黑压压一片,料想除自己之外,旁人早已进入梦乡。

小菊抱拢双肩寒噤着侯到四更,见一切如常,只得悻悻而返。

如此数日之后,小菊失了耐性,便不再理会,然孟守礼却值此再未踏入小菊屋中半步。

说话间到了每年一度的馈节,按当地习俗,未及辰时小菊便捧了「三新」——樱桃、青梅和麦子赶往方氏寝房,此乃大户人家一贯风俗,取得是恭贺三新立夏立新之意。

未料想,刚刚推开方氏房门,却见一男子自其内走出。

此人面带愉悦,大有志得意满之神色,且边走边整肃衣衫,上衣尚且未穿戴整齐。

见到大门被人自外面推开,一婢女站在门口,先是一愣,待看清来人乃是小菊,这才收起紧张神情,换出一副得意笑容,言道:「可人儿,今日怎生起的如此之早啊,莫不是少了本公子疼爱,夜晚难眠不成?」小菊自认得此人,那便是她委身侍奉夺了自己处子贞洁的孟家二公子。

不想他却自方氏屋中步出,料来二人定未作什么好事。

先是一呆,旋即心中气苦,支支吾吾道:「你……你……你和她……」「莫要少见多怪,有甚大不了的……」孟守礼似满不在意,在小菊脸面上捏了一把,昂然自屋门走出,行到屋外头也不回道:「休得惊扰了我的好嫂嫂,此时她春梦未醒疲累非常,且有的睡呢!」小菊呆立良久,这才走入屋中,转过屏风来看方氏。

却见素罗帐下洁白锦缎被子之中裹着一个娇甜美人,正是那寡居家中的方氏。

此时方氏两靥绯红双眸闭合朱唇微翘鼻息深沉,满面癡迷之色,透着香甜满足,正是女子饱尝甘露沉醉其间悠悠入梦的神情。

往下看去,见她那完美丰臀竟是裸露在被子外面,侧卧之下双腿并拢,股缝深处那诱人沟壑尽皆显露无余,两瓣艳红蜜唇之上尚且缓缓溢出点滴乳白汁液。

观此情形不问可知,定是孟守礼昨夜晚间与她几度春风,乃至今早方息。

想到自己男人与她人苟合,巫山云雨之下两相尽欢,小菊说不出的嫉妒。

再看床上美妇人,那纯白粉嫩的肌肤几欲滴出水来,更兼欢爱滋润,透出一抹丹红,正是我见犹怜,小菊更是自惭形秽,转而便生出一股莫名的愤恨。

当是时偌大屋中两个女子粗重呼吸清晰可闻,然一个是疲累畅快的幽喘,一个却是心有不甘怒不可遏的愤懑。

自此之后孟府便有一流言传播开来,谓之大少奶奶不守妇道,私下与小叔苟合。

直传的沸沸扬扬,甚至流到府外,这自然是出自小菊之口。

小菊对方氏妒极且恨,却拿孟守礼无法,只得造此流言,一来借众人之口约束孟守礼不可一意造次,二来更对方氏宣泄私愤。

此一计量似果真奏效,数日之后孟守礼便舍了方氏複来寻小菊,二人小别新婚更是如胶似漆。

失而复得之下,小菊更为顺从,对孟守礼言听计从,妄图借此留住男人,待日后荣登孟府夫人之位。

孟守礼见她乖巧若此,乃召至自己房中每每二人同睡。

时值五月初,某日小菊正与孟守礼屋中苟且,二人均是赤条条一丝不挂。

小菊赤裸着身子倒卧於孟守礼身上,手执男子阳物含在口中,一面用唇舌吸吮一面用纤手套弄,口中更夹杂着浪荡娇吟。

这是她两月有余在孟守礼调教之下练就的床榻功夫,更是她为了取悦此男子而勉力学会的下贱行径。

眼见香喷喷的美臀送到面前,孟守礼这淫徒当不客气,双手奋力分开小菊臀瓣,抬头之际已伸出舌头,在女子股缝之间来回游走,舔舐桃源乃至菊花之间每一寸肌肤。

「娘子好美的私处,似这等美味,守礼怎生也品尝不够呢!」孟守礼一边亵玩一边淫语道。

此时小菊已非两月前不韵世事的懵懂少女了,自拿出一副娇媚腔调,呻吟道:「喔……郎君……好人,贱妾……贱妾下麵好痒,似……似有虫蚁在爬,求……求你给贱妾……止……止一止痒吧,实在难受的紧啊!」「啪」孟守礼在小菊臀上一拍,荡起层层波浪,更溅得含在骚洞壶口的些许淫液点滴飞出,淌在他脸面之上,浪荡言道:「好个小菊,果真是贱妾,淫贱的实在了得。

快快将为夫那根东西吮硬,好叫我喂饱你这淫娃!」「是,贱妾遵命!」小菊早已学会拿腔作态,更懂得如何讨这男子欢心,当下一面淫腻娇哼一面大力吞吐开来。

一时之间诺大房中,男子淫笑舔舐之声,女子浪吟吸吮之声,响成一片,料来便是夜半之时青楼之上,也未申便有如此淫秽场面。

「咣当」突地一声响,屋外房门被大力推开,一人疾步行至,站在二人身前。

这一对男女正自苟合,瞬的屋中出现一人,均是大惊失色。

孟守礼还好,那小菊则吓得立时窜起躲进床角,慌张张拉过被子掩住赤裸身子,这才瞩目观瞧。

一看之下,却见来人非为旁人,竟是大少奶奶方氏,不由得更是心惊,无所适从之下,战战兢兢言道:「少……少奶奶……」此时方氏却似未见到小菊一般,竟是一双美目直勾勾盯着一丝不挂的孟守礼,口中呼呼气喘,颤抖着双唇道:「守礼,我的好叔叔,奴家支持不住了,快些给我快些给我!」说着上来便拉住男子臂膀。

孟守礼初时听闻有人闯入,複见一身着裹素之人立於眼前,也是一惊,待看清来人他反而淡定开来,此时听得方氏言语,心中更是了然,当下仰起头,任由对方拉扯并未言语。

方氏似甚为急切,眼见孟守礼闭口不言,突地「扑通」一声合身跪在地上,双手捂住孟守礼一只手掌,将自己额头贴於其上,似顶礼膜拜一般求道:「好叔叔,求你!求你莫再折磨奴家了,但叫你肯恩赐,奴家无不听命啊!」孟守礼反手挑起方氏面颊,戏谑般不住审看,见其双眼中充满渴望,鼻息深沉两颊通红,傲视良久才面带坏笑道:「无不听命么?好啊,既然如此先於本少爷将此物纳入口中!」说话间手指自己胯下那根涨起的肉棒。

方氏听得此言二话未说,宛如乞讨之人抢食一般跪爬上床,抓了孟守礼阳物便塞入口中,紧跟着无须男子多言,便狠命吸吮起来,那姿势实在不堪入目。

小菊初时见自己丑事为方氏撞破,本以为她便是来此缉拿与她,此时正是捉奸在床的当口,想到国法家规,不由得惶恐到极点。

未料想方氏竟视她如无物,更难以琢磨的是,她居然如此卑贱的向孟守礼乞怜,甚至不惜当在自己面前为其品箫,真不知是否被下了甚么魔咒。

孟守礼那阳物之上湿漉漉好不污浊,其间含有他本人的淫水更伴着小菊口涎,换做旁人怕是看了都要为之作恶。

不成想方氏却似浑不在意,且值个的猛吞猛吸。

旁人品箫,即便是卑贱的青楼女子,其多是浅尝辄止,混着手上动作便可敷衍了事。

而小菊所学系孟守礼亲传,也不过是九浅一深循序渐进。

然方氏此时做法却大不相同,竟是大开檀口将整根阳物尽皆塞入口中,以此观之,怕是要顶到喉头深处也未可知。

眼见平素循规蹈矩不苟言笑的少妇此时这般做法,小菊整个人宛如木雕泥塑般怔在当场。

「小菊,你且出去,将门关好!」孟守礼头也未回直勾勾盯着状似疯癫的方氏言道,许久却未闻动静,转头看来,却见小菊已傻在那里,不由得意笑道:「有甚大惊小怪,本公子乃天之骄子,可为我品箫乃是前世修来的福气……」言至此处,执手轻拍方氏面颊问道:「可是如此啊,嫂嫂?」「嗯嗯……」不知方氏可曾听清,抑或只顾着埋首男子胯间劳作,一声娇哼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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