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来的是这种高级写字楼,她就不穿什么卫衣休闲裤了。
傻透了!
许暮之带着她直接上了最高楼层,一出电梯楼,就看见苏助理皱着眉头,风风火火地就来了,“许先生……”
苏助理看见了一旁的她,愣了一下,她冲苏助理微微笑着点了点头,苏助理晃了一下神儿,将手中的报表给了许暮之。
办公室里没什么特别的格局,角落里的盆栽是整个房间中最亮眼的一处,透过那扇落地窗,她能清晰地将莫斯科的风景尽收眼底。
苏助理在许暮之的耳边低声轻语,她听见了“股票”之类的词汇。
他竟然还懂金融。
她震撼得不能自己,许暮之和苏助理浅浅交谈过后,就对她说,“现在有点事儿,可以先在这里等等我吗?”
她点头。
许暮之匆匆地走了,走后苏助理给她端来了一杯热咖啡,笑道,“许先生很快就会回来,您有什么事儿可以随时呼叫外面的秘书。”
她点头。
苏助理说完很快也离开了。
她一个人在办公室等着许暮之,从震撼之中清醒过来后,竟然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她总以为西屠说的他的帝国,是那一家他名下闻名的画廊,而此刻看来,原来西屠说的,是她脚底下踩着的这一片土地,才是他真正的帝国。
他有这么多自己闻所未闻的事迹,她曾经浅浅地以为他是个有名的艺术家,手底下随便一幅作品便值千金,背景深厚,行事随意看心情。这样想,原来才是真的浅薄了。
意识到了别人的强大,才会开始认识到自己的渺小。
没过多久,一杯咖啡喝完的时间后,就推门进来了一个人,那人低头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特别烦躁,“许大董事长,那个项目还是别……”
她放下手中的杯子,在沙发上坐得端正得体,那个人进来后她也是面不改色,甚至很友好地打了个招呼,“嗨,罗列。”
“克罗地亚!”罗列惊呼,就像看见了鬼一样,“harles已经对到了这种地步了么?!”
她狐疑,“什么意思?”
罗列将文件放在了办公桌上,转过头来,已经换上了一副正常的嘴脸,“他人呢?”
“可能是……开会吧?”
罗列了然,“行,我算明白了。忙去了,回头见啊。”
她不太明白罗列的那句话,到底明白什么了?
思索间,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是张晓武。
这种时候张晓武打电话来可没什么好事儿,她心情顿时变得忐忑起来,接起来,“干嘛?出什么事儿了?”
张晓武那边一开口就是极其严肃的一句,“由光,赶紧回来,许老好像发现你了。”
她极少有见过张晓武这样严肃的时候。
张晓武从小在张叔叔的教养和非同寻常人的见识下,总是能云淡清风地处理好很多事情,这样严肃的时候,真的很少见,少见到她听见张晓武说话的那一刻,世界就轰然崩塌了。
她知道迟早会被发现的,不是赵春晓,就是老爷子。
“今儿许老爷子身边的那位秘书过来找到了我,问我最近有没有看见你,”张晓武叹口气,说,“这次可不是哥们儿不仗义啊,许老既然都找上门来了,那就只能证明这事儿已经被发现了,来找我,是想让我给你传达消息,给你一个面子,让你赶紧乖乖回去……咱们可瞒不过许老爷子。”
落地窗前的洒满了一地的阳光,这么好的天气,却得到了这样一个晴天霹雳,她攥紧了拳头,冷静地说,“我知道了。”
张晓武那边轻咳了一声,她正准备挂掉电话,因为这一声轻咳,问道,“怎么了?”
张晓武顿了顿,极是认真地开口,说道,“我听说,许老爷子最近的身体……是越来越不好了,听说还进医院里住了十天半个月,要是老爷子问你这些事儿,你小心着点儿,老同志受不得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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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很清晰自己是在做着梦,因为梦里有她久违的,已经快要忘记脸庞的父亲。
曾经在南方的那座城市里,她每天都过着无忧无虑,集万千宠爱的生活,老爷子最爱在院子里摆着棋盘叫上隔壁的邻居下象棋,她放学回家的时候,能一眼就看见那个当年还健硕的老人。
梦里是她挥之不去的一场甘甜。回家的路上,她遇见了回家向老爷子请教的父亲,父亲很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多少次在梦中握着都嫌冰冷的手,这次却能感受到掌心的温暖。
父亲弯下腰笑眯眯地看着她,“由光在家有没有听爷爷奶奶的话?”
“听了,”她扬起头笑道,“是爷爷不听奶奶的话,老是背着奶奶抽烟,烟鬼爷爷。”
父亲摸了摸她的头,牵着她,就走向了家的方向。
家中有一棵老槐树,她记得,因为自己喜欢那棵槐树,所以后来去了北京后,看见了同样一棵槐树,因此喜欢上了槐树下下着象棋的那个少年。
父亲牵着她的手,走进院子里,对爷爷笑道,“爸,我回来了。”
爷爷“嗯”了一声,笑道,“儿子回来了,这盘下完了不来咯。”
掌心的温暖不知道为什么就开始渐渐消失了,她害怕地抬头去看眼前已经越来越模糊的父亲,突然就哭了起来,“爸,您别走。”
走后的每一天,母亲都没有再过上闲暇安生的日子。
人,最终还是消失了。
温暖就像是流水般划过了自己掌中的童年,她寻觅不着,失措地站在原地,看着消失的父亲,消失的棋盘,还有那个消失了的,身体健壮的老人。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发现了老爷子的苍老?
脑海中苦苦搜寻着那突然的一刻,好像是……老爷子得知了父亲的死讯后,从北京办完了丧事回来,奶奶病逝后的那一刻起,昏黄的灯光之下,她看见了老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已经开始花白的头发。
天下无有不散筵席。
“由光?”谁在叫她?
“由光……由光?”
她恍然惊醒,窗外已经是华灯初上。
许暮之担忧的眼神映入眼帘,他紧握着她的手,替她轻拭着脸颊上的湿润,“做噩梦了?”
她点头。
许暮之将她搂进怀中,轻轻地拍打着后背,她抱他抱得很紧,很紧很紧,她说,“我梦见爷爷没了。”
他拍着她的动作略有迟钝,问道,“许老出什么事儿了吗?”
她摇头。
他说,“如果有什么事儿,一定要告诉我,不要自己一个人硬扛,好不好?”他顺着她的长发,在她的额前落下轻吻。
她应了一声,整顿心情,还好只是一场梦。
回家后,她才想起要订一张回程的机票,借用着许暮之的电脑时,他就随口问了一句,她斟酌了一会儿后,才告诉他,她打算明天就回去了。
事发突然,谁也没想到,她总以为能再悠闲地过个一两周,估计他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她说了这事儿后,他竟然像是早有预料一般,捏了捏她的脸,“机票已经给你订好了,明天下午……我当时是不是告诉你,要想想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
她愣怔,他怎么会知道?
他对自己说过,她的任何事儿,他都知道。
也是,今天已经见识过他的本事了,还能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她扯着他的衣角,问道,“许暮之,你很懂金融吗?”
他笑了一声,“在没有来莫斯科以前,我接受的教育除了有我喜欢的绘画,还有从小耳濡目染的金融商业。”
从小耳濡目染。
难怪。
她说,“真厉害,我也想和你一样这么厉害。”
这一声马屁拍到了某人的正处,顿时就飘飘然了,“其实当时是画廊步入正轨了,想着开一家公司来玩玩,就是没想到会越做越大。”
真是……
她转身就走,却被他从后面一把抱住,他极其轻浮地轻舔着她的耳后,惹得她颤栗躲避,他说,“由光,你是不是很久没让我碰过你了?嗯?”
哪有很久!她正要辩解,突然就被他抱起来,走进卧室扔在了床上,模样看着十分禽兽,他直接压了下来,说,“别挣扎了,叫破嗓子也没人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