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地在脑海之中搜索着,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盯着那几幅画,大篇幅的文字都围绕着这几幅画,她头一次这么痛恨自己不懂俄语,无奈了,只好翻过看下一页去了。
身后的屋子里有脚步声响起,她感应到有人出来了,转头就看见了苏助理,也没立即离开,而是端正地坐在沙发上,似乎在等许暮之。
苏助理作为许暮之身边的助手这么多年,这几幅画,还是认得的吧?
她翻了回去,又看了看苏助理,苏助理兀自倒了一杯水,行为仍旧得体。
她走过去在苏助理身边坐下,苏助理讶然地看着她这么突然的动作,她不管,就指着那书上的画,问道,“您知道这几幅画吗?”
苏助理看了一眼,就笑了,“这是许先生的作品呢。”
她眨眨眼,恍然想起自己是在哪里见过这些画的了,是在他的画室中,被随意扔在了一处角落里。当时她见了,还觉着挺可惜,又给他捡起来好好地放回了桌子上。
难怪这么眼熟呢?!
她又问,“那这上面写的什么内容,您能给翻译翻译吗?”
苏助理很认真地浏览了一遍,想了想,说,“这是一篇对艺术品鉴赏并且估价的文章,是一位很有名的大师给点评的,具体说的是关于这幅画的成色,还有用到的一些比较巧妙特殊的手法和创新……”
“估价?”
苏助理愣了一下,“是的。”
她看了看,脑子里就只有苏助理话中的那句“估价”,于是问道,“估价是多少?”
“……”
她知道,她知道的,自己这样庸俗的行为真的很玷污艺术,可她就是一个俗人,对待这种艺术也是一窍不通,除了对这市场价值感兴趣之外,还想还真没别的兴趣。
苏助理却很友善地笑了笑,说,“文章里说,‘如果用单纯的市场价值来衡量这个作品,那么这无疑是一种对harles呕心沥血创作的侮辱。’”
“……”她吞了一口唾沫,继续看着苏助理。
苏助理说,“但是如果想要得到这样的作品用以珍藏,只有harles才有资格评定它的价值,有评委会的专家预测,这或许,需要很大的一笔金钱,起码……需要百万美金及以上。”
及……以上。
她目瞪口呆,心里开始快速地算着卢币与美元之间的汇率转换。就这么几幅破画,竟然这么值钱!
她觉着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她今后辛辛苦苦赚一辈子的钱,可能还不及别人画那么几幅画。
苏助理在这时说,“其实这种估价,并不是在预估这个作品,而是对于这个作品的一种创新和创造的预估,这是需要天赋,甚至更高的领悟力,才能得到这么高的地位。”
她极为艰难地说,“许暮之的工作,很轻松吧?”
苏助理摇头,“您怎么会这么想呢?”
她这不是……看见他成天都待在家里么?
“许先生的工作其实很繁忙,在您没有在莫斯科的时候,许先生就因为那些繁忙的工作而生了一场病,您来之后,担心您一个人在家闷,这才会搁置很多的事情。”
她讪笑,苏助理的话她明白,只是她倒是成了罪人了。
她说,“那真是辛苦您了。”
“不辛苦,”苏助理说,“我的工钱,都是以小时计算的。”
“……”
您老人家还缺助理么?
许暮之这时从书房里走了出来,苏助理见状站起来,她狐疑地看着二人,“你们去哪儿?”
“去一趟画廊。”
“哦……”她不动声色,“那去吧。”
许暮之走了几步后,又回头,“要不一起?”
她站起来就往外走,“好啊。”
许暮之笑着揉着她的脑袋,拥在怀中,从衣架给她拿上了一件外套披上,她不乐意,他可由不得她不乐意,“晚上会降温,穿上。”
她只好乖乖地穿上,瞪了他一眼,找了个男朋友,就像找了个爹。
苏助理出门开车去了,她和许暮之逗留在了后面,她注意到许暮之的左侧脖颈出好像有一块小小的淤青,愣了一下,再凑近了看,发现那块地方除了淤青,还有昨晚被自己抓破的一道红色血痕。
昨晚他欺负得厉害,抱着她去了浴室后又没忍住要了几次,动作没有第一次那么温柔,被弄疼的她当时就气急咬了他,似乎,还觉得不解气,挠了几下……
她突然想起刚刚苏助理和许暮之在书房时,苏助理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他的这个位置。
真是……这人怎么不知道害臊呢!
她猛地推开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快步先走了,就留下他一个人在原地懵了又懵。
她好奇他的画廊是个什么样儿,心里一直想着是不是特别高级,寸土寸金,在她的想象里,应该是有着特别浓厚的欧洲皇室风格,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叫人消费不起的地方。
可到了那儿后她才傻眼,没有所谓的寸土寸金,也没有浓厚的皇室风格,有的,只是无尽的熟悉感。
&light。
这个名字,她曾经在西安那座古老的城市里,第一次见过。
第一次见过,也感叹过,从周北的话中,她知道,这是个特别厉害的人开创的,它的价值,不仅仅限制于一个圈子里。
她瞠目结舌地站在那门口,许暮之走过来带走了她,“傻愣着干什么?”
脑抽就是那么一瞬间,她指着这家店,说,“这家画廊的老板很厉害你知道吗?”
“嗯?”身边的许暮之一边带着她走进画廊,一边迷茫地回过头。
“就是,特别特别厉害!”她的手在空中飞舞着,“我的一位小学弟告诉我的,说这位老板人淡泊名利不在乎那边边角角的金钱,背后的关系势力也特别复杂……”她努力回想着当初周北和自己说的话,“不管是企业家艺术家或是政治家都挺尊重他,说白了,就是这人的背景特别深,黑白渗透,通吃!”
说完她就看见许暮之兴趣盎然的笑了,“竟然是这种评价么?”
“对啊,厉害吧!”她说,“这个画廊在西安也有一家,也不知道为什么,那老板没有选择更大更广阔的空间,偏偏选了西安,我估摸着吧,这人肯定不在乎那些子虚乌有的行情,就图个开心!”
苏助理跟在身后突然就笑了,许暮之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智障儿童,带着点儿怜悯,还带着点儿疼惜,她看着他俯下身来和自己对视,很奇怪这二人的反应,“干嘛?”
许暮之摸着她的头故作沉重,“因为,那位厉害的老板,他的母亲是西安人。”
“啊?真的啊!”她睁大眼。
许暮之摇摇头,惋惜地转身进去了。
她追上前,“哎,你怎么知道的?你丫不会和老板认识吧?!”
苏助理这时候走上前来,好心告诉她,“许先生就是这位特别特别厉害的老板。”
她不可置信,苏助理再次点头确认,“没错的,许小姐。”
她在心里直骂我靠啊,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刚还在当事人人面前谈八卦,顿时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丢人丢到莫斯科了!
她难受地跟上去,抓着许暮之的手,妄图给自己挣回一丝面子,“嗨,刚也就那么随口一说,我这人就爱浮夸,你明白的呀。”
许暮之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进了一间密藏室,那密藏室她不能进,就只能在外面等着,许暮之进去之前,看着她,似笑非笑,“我明白的,那些话只是你的那位小学弟说的,不是你呢。”
“……”
她抓着他的那只手僵在了半空中。
苏助理在一边想笑,却憋得很辛苦。
她心中狂狼翻滚,面上却一派平静,轻咳一声,苏助理立马上前来,问她,“另外一个房间可以稍作休息,许小姐,您需要……”
“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