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一走后,竹枝忽觉心中空落落的,不知为何。用过晚膳,兰儿便嚷着要拆了,竹枝拗她不过,只得拆开来。一纸红笺夹着风干的素色樱花,兰儿不禁啧啧称赞道:“果然费了些心思,大概事先便打听到小姐素爱红笺纸,又有象征纯洁无暇的白樱花,小姐你自个儿慢慢看信吧,我先去备下洗澡水。”兰儿笑呵呵地走开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竹枝亦有些心动,打开红笺时多了丝慌张。
“致竹枝,淑安!红笺小字,说不尽平生意,若此生能与竹枝你共话巴山夜雨,足矣!我向来笨嘴拙舌,说不出蜜语甜言,只靠所作所为以表情意。这白樱花是三年前初见你时,在你家小巷樱花树下所得,积淀许多情思,今日将它送与你,望你喜欢。”
读罢,竹枝难不动容,心下想起刘明一的许多好处,除却不俗的谈吐,更难得对自己一往情深,又落下几行泪。多掌了一盏灯,研磨提笔回信,道:“彩笺书,红粉泪,两心知!竹枝何德何能得你这般关爱,不过是个心之将死的人,若非先你之前遇见他,不至于如此愁肠千结。古来女子以忠贞为德,今日仍不敢忘。望见谅!”写完封信,自去沐浴。
惨漏滴尽,竹枝仍辗转反侧难成眠,昏沉沉地全想着刘明一白日抚琴、吹奏竹叶的翩翩风度,渐渐升腾股难自禁的意念——幻想与刘明一人约黄昏后。兰儿夜半醒来出恭,听闻竹枝不断念着刘明一的名字,不禁替他高兴,后又模糊有个‘子旭’的名字,不多说,自睡去。次日,兰儿欢天喜地地说与竹枝她夜里喊了刘公子千万遍,却只字不提子旭这名。竹枝愣愣地不知如何作答,想来自己昨夜臆想的都是真了,为何自己忽然对刘明一这样多情,那慕容子旭该怎么说?兰儿只当竹枝羞于说出口,更一个劲儿地夸赞刘明一,竹枝问道:“可是刘明一给了你什么好处?值得你这样为他说话。”兰儿努嘴道:“小姐不去问问,府里上下谁不夸赞刘公子,都说小姐若嫁与他铁定不错的。”竹枝不再多说,打发了兰儿将昨夜回复的信送与刘明一,兰儿乐呵呵地快步跑开。
辰时,那刘明一已侯在梧桐下,望了望竹枝的窗便开始吹奏,今日竟换了曲目,乃是李易安的《减字木兰花》。竹枝立在窗前,脉脉不得语,然听得乐音,不禁笑靥生花,心境豁然开朗,不胜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