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会客室,我和先前那位刑事面对面坐下。他自称姓大谷。他身旁另有一位年轻刑事负责记录,不过此人未自我介绍。
「是几点钟左右发现的?」
这是第一个问题。
大谷刑事以探究似的视线望着我。
当时,我想都没想到以后会数度和此人面对面:「是社团练习结束后,所以应该是六点半左右。」
「哦?什么社团?」
「射箭社,也有人称为洋弓社。」我边回答边想:这和命案又有什么关系?
「原来如此。我也学过日本式射箭……能请你尽量详细说明发现当时的情形吗?」
我相当正确的说明练习结束后,在更衣室发现尸体,并和各方面连络的过程,尤其更衣室的门自里边用木棒顶住的状况,更是相当详细地叙述。
大谷听完我的话之后,双臂交抱,似在沉吟不已,良久,才问:「相当用力也推不开门?」
「当然了,我甚至用力敲过。」
「因为门还是不动,所以才用身体去撞?」
「不错。」
刑事在记事本上写入什么,神情很凝重地问:「村桥老师没有使用过更衣室?」
「没有,因为他未担任运动社团的指导老师。」
「这么说,平常不利用更衣室的村桥老师,今天却进入更衣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前岛老师,对这点你是否知道什么?」
「关于这点,我也感到不可思议。」我坦白说出自己的感觉。
之后,大谷又问村桥最近的样子是否有何种改变。我说明村桥倨傲的个性,以及当训导主任的严厉行动,最后说:「我想他最近并无特别的改变?」
大谷显然有些遗憾,但,好像本来就不抱太大期待,只是点点头。
「是吗?」
停顿一会儿,他改变话题了:「这些在本质上或许和命案无关,但,看过更衣室后,我有一些疑问,能话你回答吗?不,只是些许小事。」
大谷自年轻刑事手上拿过一张白纸,放在我面前,然后随手画出长方形代表更衣室。
「我们抵达时,现场状况是这样,当然,顶住门的木棒已经掉下。」
我一面看简图一面颌首。
「问题是,女更衣室有上锁,男更衣室呢?没有上锁吗?」
这是我和藤本难以回答的问题,因为,那都是由于我们的懒惰!
「曾经也上锁过。」我含糊回答。
「曾经……这话怎说?」
「我们不太习惯,而且,到校工那里去拿钥匙,又再送回去,也实在麻烦。不过,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失窃过任何东西。」
「原来如此。那么,村桥老师也能自由进出了。」大谷淡淡的说。但,感觉上他似将更衣室未上锁视为命案发生的原因之一!
「不过,男更衣室没上锁的话,女更衣室再怎么上锁,岂非也是毫无意义?」
大谷的疑问很正常。前面说过,更衣室中央以砖墙隔开,分成男用和女用两部分,但是,墙并非由地板到天花板,而是为了通风,和天花板间有约五十公分的空隙,也就是说,只要想做的话,可能由男更衣室爬墙侵入女更衣室!
「其实,女老师们以前也要求将男更衣室门上锁,但却很难付诸实行,不过……以后一定会特别注意。」
「对了,顶住门的木棒是以前就有的吗?」
「不!」我摇头,「从未见过。
「这么说是有人带进去的喽?」
我情不自禁凝视着大谷。
「有人」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是村桥,又会是谁?但是,大谷似也只是随口说说,并无特殊表情。然后,仿佛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抬起脸来。
「村桥老师是单身汉?」
「是的。」
「他有意中人吗?你知不知道?」
我一面对他这种表情很不愉快,一面故意板着脸孔回答:「我没听说过。」
「平日有交往的女朋友吗?」
「不知道。」
不知何时,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以无法理解的眼光望着我。那种眼神并非认为我说谎,而是不相信村桥没有女朋友!
「对不起,村桥老师的死因是什么?」我问。
大谷怔了怔,立刻简短回答:「氰酸中毒!」
我听了,沉默不语。因为,这是太普遍的毒药了。
大谷继续说:「尸体附近掉落一个纸杯,是餐厅自动贩卖机盛装果汁的杯子,我们判断杯内掺入氰酸化合物。」
「会是自杀吗?」我忍不住问出从方才就一直想问的话。
大谷神情僵凝了:「这是有力的假设之一,不过,在现阶段无法肯定。当然,我也希望只是单纯的自杀。」
听他的口气,我直觉的认为这位刑事认定村桥是被杀?当然,目前这种情况下问他,他也不会回答。
大谷的最后一个问题是:最近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吗?即使和村桥老师无关也没关系!
我踌躇不决是否该告诉对方有人企图狙击我的事。事实上,见到村桥的尸体时,我脑海中最先掠过一种可怕的想法:他是代我而死!
「也有人想杀我?」
我差点脱口说出这句话。但是,见到大谷那猎犬般的视线之瞬间,话又缩回去了。一方面也是我曾答应过校长,尽量避免让警方知道此事,另一方面则是我不希望让这个猎夫般的男人追查我的身边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