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拔会结果公布,惠子保住第五名。加奈江是第八名,宫坂惠美也获得第十三名,以清华女子高校而论,成绩算是不错了。当然,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已经无关紧要……
「那是一定的,最好不要有人打扰。」我说。
惠子回答:「那么,放学后见。」
我凝视着紧闭的社团办公室门,仍在迷惑着这样做是否正确。也许,没必要做这种事的,像这样下去,随着时间的流逝,只要在日后再回想起曾经发生过这种事,不就好了?现在即使自己采取此种做法,谁也不会得救,更没有人会感到高兴?
想到这些,我的心情更加沉重,甚至兴起逃避的念头,但,另一方面,却又忍不住想确定事情真相的冲动。
不久,办公室门开了,惠子身穿练习服走出,一手持弓,腰间的箭袋每走一步都发出哗啦声响。
「好久没有单独练习,居然会紧张呢!」惠子开玩笑似的缩缩脖子。
我说:「先自由射五十公尺靶吧?」
挂好靶,我们站在五十公尺起射线前。惠子面向靶站在右边,所以我能见到她的背部。然后两人开始射箭,六支箭在几乎未交谈之间射完,唯一的声音只是「射得好」之相互鼓励。
收回箭,往起射线走回时,惠子说道:「比赛的翌日不练习,我不太同意。参加比赛后,射型会发生变化,必须尽快修正回来才行,所以,最好是比赛的翌日继续练习,第三天才休息。」
「我会考虑看看。」我漫应。
之后又反覆这样数次。我不太射,表面上是专心指导她,其实脑海里却持续想着一件事──怎样说出来呢?
到了五十公尺的最后一次了。
「好像有比昨天更好的记录哩!」将得分记录册卷好放进口袋,惠子显得很开明的说。
「太好了。」我回答。
但,如果她回过头来,对能我绷紧的脸孔,一定会产生怀疑吧?
她搭上箭,缓缓举起弓,慢慢拉弦,在达到一定张力时,随着咔喳一声,箭矢飞向空中,碰的一声正中靶,箭影如日暑的针般由靶心延伸出。
「射得妙!惠子。」
「谢谢。」
惠子像是心情颇愉快的搭上第二支箭。一年级时瘦削的肩膀如今已充分发育,在三年之间,连身心都已成熟了。
她调匀呼吸,再次举起弓,锐利的视线对正靶。我心想:只有现在了,如果现在不说,永远都将只是这种状况?
我鼓足勇气,叫着:「惠子!」
她的动作要时停止,紧张的精神松弛了,问:「什么事?」
「有话问你。」
「嗯。」她仍望着箭靶。
几秒钟之间,我的嘴唇转为干涩。伸舌将嘴唇沾湿,调匀呼吸后,我喃喃说道:「杀人……你不害怕?」
我不知她是否马上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久久,她才稍微出现反应。
她最初的反应是深深吁出一口气,然后,以和平日相同的语调,说:「我不大了解你的意思。但,是指这次事件吗?」
「不错。」
这时,她慡朗的以略带玩笑的声调说:「原来如此。你认为我是凶手?」
虽然见不到她表情,但,或许也是一脸促狭似的表情吧?她就是这样的女孩。
「我不打算检举,只希望知道真相。」
惠子沉默片刻,既像在寻思如何逃邂,又像对我的追问感到困惑。她缓缓举起弓,和方才同样拉弦、射出。箭矢中靶,但,偏离靶心左侧。
「你说,为什么我会是凶手?」惠子问。
她的语气仍是很悠闲,令我讶异。
「因为只有你能布置出那样的密室,所以,不得不认为你是凶手。」
「你这句话大不可思议了。依北条雅美的推理,那是任何人都能想出的诡计,不是吗?这也是你说的。」
「那样的诡计确实任何人都想得出,但,事实上那只是个圈套,凶手实际上并未使用此诡计。」
惠子再度沉默了,似极力想掩饰惊讶之色。
「这种推测很大胆,也很有意思。那么,凶手又是使用什么样的诡计?」
她的声音很镇定,好像这桩事件、这段问答都与她本人无关似的。我更感到绝望了。
「发现此一圈套陷阱,是因为我已确信凶手并非从女用更衣室入口,而是自男用更衣室入口脱身。若要问我为何有这样的确信,主要是已出现你不知道的证人。此人在命案发生时正好躲在更衣室后面,所以知道没有人自女用更衣室出入口逃出。这么一来,北条雅美的解谈推理当然就不能成立了。也就是说,凶手是从男用更衣室入口脱身。如此,密室诡计的重要就集中于唯一一点之上,亦即,是否能自门外以木棒顶住门。答案是不可能,因为从发现的木棒上找不出丝毫动过手脚的痕迹,而且调查木棒长度、大小、形状的结果,也证明无法从外侧遥控操纵。」
「你认为这种见解错误?」虽有些许沙哑,但,惠子的声音仍很平静。
我摇头:「警方的见解没有错,也因此,让我困扰莫名。但是,警方和我都反覆着毫无意义的试行错误。那根顶住门的木棒是不可能从外侧顶住,但我们来检讨如果凶手使用其他代替品呢?」
惠子的背部痉挛似的微动,她故意大声问:「其他代替品?这话怎说?」
「譬如,实际使用的是更短的木棒,如何?被发现的木棒顶住门时,和地板呈四十五度角,顶住是需要施加相当力道,所以无法遥控操纵。但是,若为角度接近于零的长度之木棒,就不需要多少力道,也可能从外侧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