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浓烈的伤药味道环绕着裴寂安周身,苦涩厚重,陆浓莫名觉得这个味道和他有些相似,如果有一款这种味道的香水,她会考虑送给裴寂安。
绷带被解开,陆浓站着,裴寂安坐着,两人都不说话,陆浓不看裴寂安的脸,专心致志给他换药,伤口流着血水,根本不像裴寂安说的那样只是擦伤。
陆浓觉得自己太天真了,被炮弹擦过的伤,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紧紧擦破点皮。
手指偶然擦过皮肤,陆浓忍不住看了一眼裴寂安。
“怎么了?”裴寂安问。
“疼吗?”陆浓看着都替他疼,可他全程没叫一声。
裴寂安怔然,半晌没说疼也没说不疼,只是静静说,“习惯了。”
是习惯了受伤还是习惯了疼?可陆浓总觉得他话里有未尽的言语。
“……我要换绷带了。”她低声说。
裴寂安:“好。”
就见陆浓拿过绷带,双手环住裴寂安,从后面看像是陆浓整个人抱住他一样,裴寂安像是被人按了静止键,不过只有一瞬间,瞬间后恢复从容。
靠近那一刻,两个人的气息交融,陆浓心想真奇怪,为什么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就好像……她曾经被裴寂安抱在怀里过一样。
陆浓打好第一个结,从裴寂安怀里退出去,走到裴寂安身后,把剩下的结系好。
换好药,裴寂安穿上衣服,陆浓把换下来的脏污纱布和绷带收拾一边,准备带到楼下处理,心存侥幸过去试着开门……仍然打不开。
外头像是有什么东西别着门,陆浓不傻,心想肯定是四个糟心弟弟的恶作剧,呵,胆肥了,千万别让她出去,等她出去之日,就是他们的好日子到头之时。
陆浓放下脏污纱布和绷带,打算过去自己的书桌前安静读会儿书,目光扫过裴寂安桌子时,发现她那本原版博尔赫斯诗集赫然摆在上面。
“你很喜欢这本书?”
原版是英文诗集,陆浓曾几次看到裴寂安拿在手里看,想必他是懂英语的。
谁知裴寂安沉默片刻说,“我在学英语,对它一知半解。”
天哪,战损的最高境界了,陆浓在心里惊呼,要了命了,她脱口而出,“我读给你听吧。”
“好啊。”裴寂安舒展身子,不复板铮挺直,向身后椅背倚靠,做出倾听姿势。
陆浓拖过椅子坐在裴寂安对面,翻开她最喜欢的一首诗,读到:
“whatcaniholdyouwith?
iofferyouleanstreets,desperatesunsets,themoonofthejaggedsuburbs.
icangiveyoumyloneliness,mydarkness,thehungerofmyheart;
iamtryingtobribeyouwithuncertainty,withdanger,withdefeat.”
陆浓轻轻读着,裴寂安静静听着,书房里除了读书声,再无其他声音。
阳光一点点偏移,打在陆浓身上,和桌头摆放着一家五口的相片里的她一模一样。
第29章
陆浓给裴寂安读了很长时间的书,读到她嗓子有些发干,就听裴寂安说,“要不要检查一下我学的怎么样?”
陆浓不明所以,裴寂安伸出一只手示意陆浓把书给他,陆浓迟疑片刻,合上书递给了他。
“whatcaniholdyouwith?”
“iofferyouleanstreets,desperatesunsets,themoonofthejaggedsuburbs.”
“iofferyouthelo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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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tyofamanwhohasneverbeenloyal.”
“icangiveyoumyloneliness,mydarkness,thehungerofmyheart.”
“iamtryingtobribeyouwithuncertainty,withdanger,withdefeat.”
裴寂安低沉的声音慢慢响起,像大提琴般缓缓流淌,竟一字不差地读了出来。
陆浓从不觉得自己是个音控,然而这次却差点醉倒在裴寂安的声音里,她不由得有些手痒,恨不得马上去隔壁取来自己的小提琴,拉一首舒伯特小夜曲和这个声音相配。
那应该会很美妙,小提琴婉转深情,《小夜曲》温柔倾诉,和着裴寂安低沉的声线,若是听的人懂了诗里的意思,是一件事很浪漫的事。
等裴寂安读完整首诗,陆浓反应过来,裴寂安只听她读了一遍,就能完全记住发音?
不会是耍她吧?
好在读到下一首诗的时候,裴寂安只读了几句就停下来,似乎是遇到了不会读的词句,陆浓这才放下心来。
看来裴寂安只听她读了一遍,就能记住整首诗是记忆力不错的原因,至于后面的诗读不出来也正常,要是裴寂安真能读出来,陆浓就要怀疑里面有问题了。
想到他只记住了第一首诗,陆浓试探问他,“你知道刚才那首诗的意思吗?”
“哦?这首诗写的是关于什么?”裴寂安饶有兴趣地问。
陆浓一顿,含糊说,“没什么,我就是问问,是一首不错的诗。”
裴寂安点头,似乎颇为赞同陆浓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