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九天玄女都不及您的美分毫……”
“你不觉得,我已经抿灭了天良,比地狱里的恶鬼更狠毒?”
“小的不觉得。在小的心里,您是嫡仙。殇王是妖孽,他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邪魔外道,他死了,小姐您可是大功一件。祁天国的百姓都会感谢您。不对……”小顺子皱眉,“世人都认为半月教主早已经死了,却不知以前死的那个只是半月教主的替身南堂主邱少渊。这次他真的死了,倒是静悄得很……”
凤惊云朝马车的方向走去。
小顺子起初见主子走得不急不缓,尔后无数幻影自她身影拂掠。
转瞬,她人已消失。
幻影迷踪步!
失传已久的轻功绝学,小姐是怎么会的?
小顺子心头生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因为他看到小姐回了马车里。
虽然小姐的速度极快,一般人根本瞧不清,可是,他的武功算得上高手,又一直盯着小姐,所以,两只眼睛是真的看见小姐进了马车。
马车厢内,君寞殇斜靠着椅背,脸上血色全无,血色的妖瞳紧闭着,手也垂到了旁侧。
“还以为你会死不冥目呢,你的眼睛也闭得上。”她嗓音微嘲,却立即取了一颗贴身收藏的丹药喂进他嘴里,捏住他的下腭,点他咽喉的一处穴道。
药被他吞了进去。
这是她到古代以来,研制出的最名贵、药效最好最快的续命丹。
万金难求!
比以前被君佑祺拿去救老皇帝的那颗续命丹贵重几十倍都不止。
只要还吊着一口气的人,吃了都能多活上几个时辰到几天。
一把药粉洒到插着匕首的胸膛上,还在往外渗着血的伤口立即止了血。
小顺子撩开帘子,见主子正好拔出了插在殇王身上的匕首。
“主子,殇王不是已经断气了吗?”他没看错的话,主子是在救殇王,难道主子真的有救活死人、起死回生的本领?
马车厢里几乎全被血浸透,小小的车厢内弥漫着一股浓重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她面无表情地说,“君寞殇看似断了气,他有无比深厚的内功、以及特异功能护体,命比普通人硬太多了,休克了而已。”
匕首拔出,原本该爆棚的血,虽不呈喷涌那般壮观,但也大股大股往外冒。她点了他身上几大要穴,仍止不了血,于是再撒野一把药粉于他伤口上。
血,冒得慢多了,还是往外渗着。
“小姐,您既然要救他,为何不早点下手,现下恐怕迟了……”
“刀子将他的心脏插穿了,太早反而无法施救。太早拔匕首,止得了外部的血,止不了破了的心脏内部涌出的血液。需要补他的心脏,与其让心脏出的血涌到腹腔里,不如流出来。所以,只有等他血液多流一点,补上去的药,才不会被血冲掉。”
“可是您之前说的话,殇王肯定怨死您了……”
“那又如何。正是我所需要的。”宁可要他的怨,也不要他的情。
她只是在教他,他一旦有情,只会是死路一条。
相信经过此一事,他会彻底明白这个道理。或者说,这个道理,他早就知悉,只是经此一事,更能深切体会。
方才即便是在马车外,她都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的无比重的怨气。
他已经开始怨恨她。
匕首在他胸前快速划了几刀,精准得刚好只破了他的衣服,未伤及皮肉。
她再扯烂被划破的衣服,露出他精瘦结实的上半身,从座后的药箱里翻了几方白色的绢帕,一一擦拭他伤口周边的血。
小顺子急了,“小姐,您还是别救他了!半面邪魔活着,会祸国殃民的!先前您又是说他寂寞到死了更好,又是说齐王与太子知道他的死讯一定会很开心,他肯定怀恨在心。万一他活了,不分清红皂白对您不利……”
“闭嘴!”
小顺子捂着嘴巴一脸委屈。他现在想上去捅那个妖孽几刀,让他死个透,也省得他缠着、迷惑小姐。
凤惊云从药箱的一方布巾里取出一根长长的银针,沾上特制的药,针带着药扎入君寞殇的伤口,再抽出时,银针上的药已没了。
“小姐,您在做什么?”小顺子从未见过有人治疗,会从伤口针灸的。
“在补他破了的心脏。”她说罢,又反复方才的动作多次,“此药能迅速修复脏腑,他的心脏现在已不出血,药能沾得住。并且两个时辰,效就会被心脏吸收完。也就是说,两个时辰,就得上一次药。”
“这么说,殇王真的不会死?”瞧他问的是什么废话,他家主子是闻名天下的神医,哪有主子救不活的人。
“一般人也许会死,他一定不会。”
她淡然吩咐,“去行云阁。”
小顺子还想劝主子要趁势干掉殇王,一想到殇王是为了主子才会落于此田地,换作任何女子,怕是都不会忍心如此待自己的人死去。
可是,殇王是妖孽啊,煞气无比重的天煞孤星!
心底叹一声,小顺子也只是个下人,主子又是那种根本不在意旁人看法的人,他也只得依言行事。
小顺子心里有气,挥马鞭的力气重,马车快速奔跑起来。
车厢里颠簸,君寞殇好不容易止了血的伤口,又开始涌血。
她蹙眉,“保持马车平稳。”
小顺子恭谨的声音隔着马车帘子传来,“是。”
又次为君寞殇止完了血,凤惊云见他斜着靠坐在椅背上,浓黑的眉宇微微皱着,表情很难受,不知是痛,还是因马车的颠簸而难受?
想必两样都是吧。
她清寒的眸光落在他绝俊的右颊上,他的右脸真的好美,好英俊,像是上天最完美的杰作,让人挑不出瑕疵。
虽然血色全无,皮肤白得碜人,闭着的眼瞳没有平日的慑心惊魄,却另有一种邪异的美感。
“见不到你……生不如死……”
“一颗药而已……是你给的,穿肠毒药又何妨?”
“何人让你烦,本王去杀了他!”一把匕首对准他自己的心脏位置插了下去。
想起他说过的话,他的举动,她冷若冰霜的瞳光不由缓和了几许。
她很想君寞殇死,可是又不忍。
于是,他便不用死了。
他说,他是世界上最不想死的人,怕是早已猜到即使自刺一刀,刺穿自己的心脏,只要有她在,他也不会死。
他在赌,她到底会不会袖手旁观。
“若是赢了,你依然有命。”她的指腹轻抚上他苍白无血色的嘴唇,“若是输了呢?难道你就真的甘愿因为我凤惊云的一句话去死?”
她嘲讽地笑了,“君寞殇,你真是个疯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叹一口气,她又呢喃,“如果你醒着,你一定会说,你早就疯了,因为我而疯了。”苦笑蕴上她的眉目,“不可否认,你的举动震憾了我。只有疯子才会那么做。但你……也别太开心,我不会因此爱上你……一定不会!”
马车轮子压过了一颗石头颠簸了一下,君寞殇的身体向一边侧倒,凤惊云眼明手快地扶住他的身体,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慢慢地,转换成她坐着,他仰面躺靠在她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