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娜从军服口袋里取出一只索尼标牌的电子记事本,随手按了几个键,彩色屏幕上显示出一副黑白扫描图像。
确切说,那是一幅鳄鱼与人的组合体。在一个高大的人的身体上,生长着一只鳄鱼头颅,背景则是远处大漠里高高低低的金字塔建筑。
我不禁哑然失笑,古埃及人留下的壁画和象形字里,夹杂着很多动物与人的组合体,一般的考古学家只把它们当成古代人的图腾谟拜而已。
“这就是鳄鱼大神?”我在那幅图像上轻轻指点着,看着那怪物浑身披满了鳄鱼的鳞片,只差一条丑陋的巨大尾巴了。
“对,这幅图画来自于最古老的典籍资料。”铁娜并不在意我的讥讽态度。
“那么,水晶之棺呢?又在哪里?”
显示屏上出现了下一张图片,一根细长的接近透明的方柱横亘于地,背景仍然是沙漠和金字塔。
我对铁娜的资料大失所望,因为这些黑白图片并不能代表什么。特别是那根半透明方柱,根本就是无中生有的东西,或许是冰棱(假如古代大漠上也有冰块的话),或许是某种树脂滴落形成的琥珀体,总之,跟“水晶之棺”这样神秘的词汇构成不了任何必然关系。
“风先生,你可以仔细看透明方柱内,其实里面藏着一个人,一个奇怪的人。”铁娜提醒我,将那图像迅速放大。果然,在琥珀体内有个人直挺挺地站着,这也就更加深了我脑子里把它当作“琥珀”的观点。
琥珀的形成过程,简单说,就是松脂之类的粘稠液体滴落,将各种各样的小昆虫封闭于内形成的透明体。将这个观点无限扩大化,如果一滴巨大无比的松脂落下来时,有个人正好站在树下,于是便像昆虫一样,被封闭其中,成为我们平日所见的琥珀,只不过体积增加了几千倍而已。
古籍记载,古代的原始树木高度可以达到几百丈,几乎能够直刺云霄。那么,如此巨大的树木分泌出几立方米大的松脂,不是不可能的事。
铁娜苦笑:“风先生,不要跟其他老学究一样固执,看那人的手臂——”
那个人竟然——竟然生长着六条手臂?
我情不自禁地一把夺过了铁娜手里的记事簿,仔细观察。没错,除了正常人的左右两臂之外,那人的前胸、后背还各自生长着两支手,类似于中国神话传说中哪吒三太子的“三头六臂”。不过还好,这个人并没有生长着三个头,只是多了四只胳膊而已。
“现在,请说说你的感受吧风先生?”
我无言以答,再仔细观察下去,这个人的面部特征跟非洲人并不相同,嘴巴突兀地占据了脸部的主要位置,将眼睛、鼻子挤到额头下很窄的一个位置。并且嘴是用力张开的,似乎正在大口地吐气。
他的上身袒露着,下身围着一张兽皮,双脚错开,形成一副大步向前的姿势。
我跟铁娜低语时,耶兰已经指挥工人架设了一条非常先进的换气系统,将墓穴里的空气通过管道抽向地面,而后再把沙漠里的新鲜空气注入进来。
隧道长度加上竖井的高度,延展距离已经拉得很长,但在工人们高效运作下,这条系统很快完成。
所有的人集中在第二间墓室里,围成一团,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此刻,所有的人似乎都忽视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请萨罕长老下来。在神秘莫测的墓穴里,只有见闻广博的萨罕长老,才能给大家更多的关于神秘空间的启迪。
我合上了电子记事簿的盖子,把它还给铁娜。在这种诡谲的环境下,还是少想多看为妙,任何恐怖的想像都只会让自己变得更加疑神疑鬼。
“我想,传说中的鳄鱼大神就在这里,而且只有大神的力量,才能造就如此宏伟巨大的建筑。风先生,别离开我,我……我会保护你!”铁娜的话明显底气不足,但她要强地把“请我保护”说成“保护我”,真的让我有点好笑。
女孩子的天性,让她们无论外表多强劲彪悍,内心里仍旧是胆小怯弱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是所有女孩子不可避免的弱点。
耶兰的工作效率极高,不到半小时,墓穴里四处弥漫的金黄色雾气便被抽掉了一大部分。向前面的门口望去,金黄色的光直射出来,晃得人有些发晕。
谷野举着望远镜,第一个大叫起来:“黄金!我看见了黄金……”
其他人的反应并不慢,兴高采烈地齐声大叫:“金棺,那是法老王的金棺,快快,我们过去……”
依据从前的金字塔发掘记录来看,法老王的木乃伊会被放在巨大的金棺里,并且覆盖以纯金战袍、纯金面具。所以,在发掘土裂汗金字塔之前,已经有“发现金棺”的预想。
我并没像谷野一样狂热,因为在对于金钱、财富的追求上,我没有过多的焦渴。
五个专家带头越过了一道道宽度一米的伸缩fèng,一直奔向射出金光的地方。
我有个奇怪的感觉:“按照谷野过去的辉煌战绩,他的表现不应该如此肤浅、冲动。难道是土裂汗金字塔里的神秘力量,把他整个都改变了?”
我向对讲机里呼叫苏伦:“仔细查一下谷野的历史资料,不要有一丝一毫的遗漏,我觉得他有些异样。”
谷野既然能在国际考古学、盗墓行业里享有盛名,应该能随时保持冷静镇定才对。即使不能像手术刀那样任何时候都“稳坐钓鱼台”,也至少要表现出大家风范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