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侧身,双手握住碧云的手指,小心开口道:
“娘,今个中午,我在伙房吃了饭,在后院捉虫子。忽然看见花岫那淫妇,穿红戴绿,急急地往后屋跑,手里好像还攥着什么东西。我好声好气,问师姐去哪儿唱戏回来,谁知那淫妇开口就骂九儿!”
碧云听了笑道:“骂得好!你师姐最忌讳她那出身。外人就罢了,你怎么还不知道?”
“娘!你好糊涂!”小九急道,“咱平日婊子长、婊子短地说她,也没见她恼过!她就是偷了东西心虚,所以才一见面就骂九儿!”
“既这样,你倒是说说,花岫偷了什么?”碧云不慌不忙,含笑问道。
“回禀娘!我见那淫妇把双手攥紧,在胸前护着,就上前去扯。那淫妇满手骚汗,被我掰开手夺来。娘你猜是什么?原来是根闪亮亮的银钗子!”
碧云见小九说的有声有色,手舞足蹈,心里喜欢,也没打断,便任她讲。
“那淫妇看人赃并获,就变了脸色,央我把钗子还她。我就对她道:‘你九娘眼里容不得沙子!有什么话,师娘面前说去!’淫妇一听就恼了,仗着自己大,啪啪扇九儿嘴巴,给钗子夺了回去!现在九儿脸蛋子,还火辣辣的疼呢!娘,你可得给九儿做主呀!”
小九说着,鼓起嘴巴,指着脸蛋子给碧云看。
碧云爱得不行,一把揽过来,“啵”地用力亲一口,笑道:“打得好!谁叫你平白诬陷人家?”
小九一听,双腿扑腾起来,撒娇弄痴道:“娘!你怎像个鼻涕虫似地糊涂!那淫妇偷摸又做婊子,偷了你的簪子,打了你的心肝小猴子!你反倒替淫妇说话!九儿要恼了!”
小九说着,嘟嘴拧头,真个就眼泪汪汪,泫然欲泣。
碧云见了,心头化作溏心,把小九揽进自己豆腐似的胸前,拍打后背,嘤声哄弄道:“九儿说的是!花岫那贼淫妇该死,等她回来,娘抽她屁股,给我的小猴子出气!”
“等她回来?”小九推开碧云,睁眼问道,“娘你又叫那淫妇下山去了?”
“我儿!你那师姐,将来做不做婊子,咱先另说。”碧云笑道,“那银钗子,可是她自己凭本事挣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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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碧云把迎春娥看中花岫,收她做了徒儿,席间还赏了她银钗子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小九。
“现在的话,你师姐,多半是跟她那新师娘逛晚市,挑衣服呢。”碧云说着,把嘴凑到小九耳边,“至于晚上,她们娘儿俩谁吃谁,就看你师姐的造化啦!”
碧云说的后半句,小九没太听懂,傻乎乎眨了眨眼睛,又噘嘴撒娇道:“偏心!娘你就是偏心!九儿要下山,娘不让,偏给花岫找门路!那贼淫妇,举手投足,虚声假气,就是个六亲不认的白眼狼,将来搞不好要害娘呢!”
“嗨呀!娘好冤枉呢。”碧云摆手道,“是那迎春娥老婊子,看上了你师姐,非要收花岫做徒弟,娘我只好依她咯。”
“真的?”
“娘骗你做什么?又没银子赚!”碧云抬手,捏了捏小九的鼻子,“花岫能被看上,凭的是自己本事。不是娘说,你跟娘这些年,哪样东西学成了?身上长什么本事了?嗯?”
“九儿……九儿会算命!”小九大声道,“娘给的那本《九命集成》,九儿都通读过了,笔记也做了不少……”
“哈呀!小猴子!你还有脸说!”碧云摇头道,“那天城里曾学士的六太太来烧香,你给看算命,没叁句话,人家险些背过气去!”
小九转着眼睛思索片刻,说道:“她自己命贱,关我九儿何事?”
“不关你事?那找你算命图什么?图你这对儿嫩脸蛋子吗!”
碧云说着,一把掐住小九脸颊,左右轻晃;小九呜咽抗拒,粉唇之间,香舌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