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睡下得很早,因为答应了第二天早上要和陈振州一起去接从国外回来的大哥,练完小提琴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最后是被拉扯醒来的,她茫然无措,看着父亲盛怒的脸,叫了一声爸爸,却被他大力的打了一巴掌,方棠眼前发黑,身子歪在一侧,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从小到大父亲都很疼她,连骂都很少更别说动手。
方振脸上全是厌恶,伸手抓过她的头发就把她往外面拖。
她很害怕,挣扎起来,央求的叫着爸爸,泪水很快模糊了视线,他力气很大,她根本挣扎不开,也站不起来,就这样被拖着往封魔井过去,两条腿被土地磨蹭出血,狼狈不堪。
行到途中方棠的母亲发疯了一样扑过来阻止,她看见母亲身上也有很多被殴打出来的伤口。
她叫着妈妈,向她求救。
楚涵君抱住女儿瑟瑟发抖的身子,护着她不被拖拽,泣声道:“你做什么!错的是我,你有本事就杀了我!你别拿棠棠出气!”
方振脸色恐怖得像恶鬼,看着自己爱了几十年的妻子,恨意源源不断的溢出来,大声笑道:“放过她?凭什么!我凭什么放过这个野种!”
野种……方棠楞楞的看着父亲,不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
楚涵君却立马捂住了方棠的耳朵,心疼的抱住女儿,呵斥他道:“你住口!”
“我住口?”方振觉得真是荒谬极了,他看着这对母女,几十年来他一直被外人说成废物家主,无法振兴方家,可本以为有妻有子,也算心里的慰藉,可怎么想得到,她早就背叛了他!
“怎么,你做的出还怕别人说?方棠是你和你妹妹的丈夫媾和生出来的贱种!我有什么不能说!”
他把方棠从楚涵君怀里拖出来,发疯一样殴打她,发泄着心里的怨气,“你心疼是吧!心疼这个野种!野种!”
楚涵君拼了命阻止他,但又怎么敌得过一个高壮发疯的男人,只能看着方棠被打得不成人样,鲜血从女儿的鼻子和嘴里涌出来,她心疼欲裂。
“父亲!!!”
方棠觉得那狂风骤雨般的殴打停止了,她脑子嗡嗡的响,被什么人抱在怀里。
“棠棠!棠棠!”刚从外面回来的方厉看到这一幕实在是惊得不行,没想太多便拉开父亲,把妹妹护在怀里。
“二……哥……”她气息奄奄的叫他。
“方厉,放开她。”方振被儿子拉开后并没有冷静下来,反而更加暴戾,甚至起了杀心,手里握着刺魂钉,森然的看着方棠。
方厉惊骇,把妹妹护在身后,不解道:“您这是做什么!”
方振眼睛血红:“杀了她!杀了这个野种!”
“这……什么意思?”
楚涵君扑过来抱住他的往前走的腿,对方厉喊道:“阿厉!快带你妹妹离开!”
接着却被方振狠狠踹在背上,几乎昏死过去,却还是不松手。
“方厉!这个贱人背着我和莫知行搞在一起,生出了那个野种,你现在就把她杀了!杀了!”
方厉不可置信,但还是上前阻止了父亲,把母亲扶起来,“父亲……就算是这样,那和棠棠又有什么关系,她是无辜的!”
然后看着鲜血横流的母亲,心里复杂:“妈……你怎么样?”
“带…带棠棠走…”楚涵君喃喃着,眼神快要不能聚焦了。
方厉握紧了拳头,忍下一切:“我先送你们去医院,有什么话我们之后再说。”
方振大吼道:“方厉!连你也要背叛我吗!”
“那难道要我看着妈和小棠死在我面前吗!”
方振踉跄了一下,悲凉的笑起来:“对对…你一向看不起我这个当爹的,你也觉得我是废物。”
方厉看着父亲,觉得他一下就苍老了下去,心底虽不忍,却还是准备带着母亲和妹妹离开。
适时,天空乌云尽散,如水的月光铺下来,照耀到封魔井里,竟然让它散出黑气来,隐约中,听见百鬼嚎哭。
方厉皱着眉,这异象让他隐隐不安。
“这是封魔井的封印快散了,到时候里面放置的封魔瓶都会破碎,妖魔都会逃离这里,我们方家,也完了。”
他听见父亲在身后淡漠的说着,语气中透着绝望。
方厉凛声道:“我现在加固封印,您联系姨……莫会长,让他带人来帮忙。”
方振冷笑:“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封魔井的封印结合了古时所有祖先的念力,就凭你,不过是送死。等别人来救我们早就成一堆白骨了。”
“怎么会……封印既然已经快要失效,您为什么不早上报给天师府?”
“现在问为什么还有意思吗。”他看着自己这个一向骄傲的儿子,意义不明的笑了笑,缓缓道:“也不是什么方法都没有。”
“只要把身为灵楔的人类投入封魔井中,用充满灵力的血肉之躯供奉封魔井,自然可以压制妖魔。”
“灵楔?”方厉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却被母亲拉住了手腕,他不明所以:“妈?”
楚涵君颤抖着声音:“快走…带棠棠走。”
“灵楔就是方棠。我也是前几年才知道的,一直舍不得拿她去填井,才落到这个境地。”方振自嘲着,目光紧锁住方厉:“阿厉,要妹妹还是要方家,还有,你不是一直都很羡慕你大哥和小妹灵力充沛吗,你取了她的心头血服下,等她投井之后被妖魔撕扯殆尽,你就能拥有她的灵力,到时候振兴方家就靠你了。”
“不…不要…”楚涵君紧紧抓住儿子的手,不停恳求。
父亲的嘱托,母亲的眼泪。方厉突然陷入了迷茫的境地。
噗嗤一声响,他听见妹妹的痛喊,有温热的血液喷溅到他的脸上,他看着母亲缓缓倒地,气绝身亡,父亲手执凶器带着一脸满足的笑意。
“怎么选,你决定。”他说完抬手割开自己的脖子,鲜血喷涌,倒在了母亲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