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举动或许并不寻常,但也不难理解。如我所说,如若要我在压迫者人类与反抗组织生解间二择一,我绝对会毫不犹豫选择生解。我不认同生解的所有作为,但我依旧认同自己的政治理想。K,或许你不很清楚,但如我先前所说,光是你在技术标准局内所参与的筛检技术变革,就足以直接导致至少十多位生解情报员死亡;而在那其中,甚至不乏与我相识相熟多年的同事。我不知道“背叛者拉康”(或说“创始者弗洛伊德”)何以会走到如今这步田地。为何你竟会成为生解的敌人?我难以索解。当然,我也不会知道你为何在“维特根斯坦项目”之后突然选择背叛第七封印。你必然有你的理由;但对于你所提供的情报,在我这里,我的选择无非是“接受”或“不接受”而已。
我选择接受。我收取情报,初步汇整过滤,隐去你的身份,而后呈报给生解。你想必了解,那不仅是为了生解。生解的问题还在其次。更重要的是,如果我有能力,我必须尽可能阻止生解的人员损失。我必须阻止人类在这场间谍战争中大获全胜。那与生解无关;那是我对自己的承诺,我自己的理想。
而约略同一时期,基于你的改变,我也做了另一个决定。
我决定派人接近你,对你进行贴身监视……
K,我其实不愿使用“贴身监视”这样的语汇。不只是因为那似乎带有某种道德谴责,更因为那不尽然符合事实。我并不纯然在“监视”你。我必须说,你的转变使我感到欣喜;然而思及你之前任职于技术标准局的作为,我却又感到极度担忧。K,你的立场究竟是什么?
或者我该问的是,你有“立场”吗?
K,如我所说,我确然知晓现今你的样貌、你的精神状态必然与我们最初在你身上植入的“弗洛伊德之梦”有关。但我同样可以推想,“弗洛伊德之梦”也不见得就是你之所以如此的唯一因素。我能够从“弗洛伊德之梦”的内容(那些我宁可你永远不知道的部分)去推想你最初被人类阵营所吸收,而最终又背叛了第七封印的原因吗?
事情终究并非如此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