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市长以为自己听错了:“现在派人下基层?他疯了吗?”
谈建岭冷静地说:“富贵险中求,这是他提高声望的好机会。”
“那是在浪费手下人的命!”罗市长有些生气。
“市长,您管不到他手底下的人。”
罗市长泄气了:“于靖深能力强,什么都好,就是权欲太重了。”
谈建岭竟然微微一笑:“罗叔,您当时接纳花城的领导班子,想着多一个人多一份力,一起建设幸存者基地,哪里想得到是引狼入室,人家并不想做于市长,他只想做市长。”
他这样尖锐,罗市长就皱起眉头,他想了想:“安抚民众也是件好事,他想做就去做吧,挤一挤,送一批口罩给他们,提醒那些下基层的干事注意防护,安全为先。”
谈建岭心中叹气,但让他敬佩的,就是罗市长这样的品格。
“好,我这就去办。”
“还有,物资调派快完成了,你盯着点,务必将物资送到每一户人家。”
“明白,您就放心吧。”
两天后早上,乔青青家收到了居家救援物资,隔天下午,她又听见敲门声,外面有人在喊:
“乔青青家是吗?我们是社区干事,来调研一下你家现在的情况,我们会提供一张问卷表,请挪开门缝的布条,我们会将问卷表塞进去,半个小时后我们会来回收,请真实填写您家里的情况,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我们于市长一定竭尽所能。”
“好的。”
一张问卷表塞进来,乔青青拿起来,翻看了一下,在背面最后看见了一句“郑重承诺,坚决维护广大幸存者的生命财产权益。”落款是“于靖深”。这句话与签名是手写字迹,应该是手写后印到问卷表上的。
“我来填吧。”邵盛安接过问卷表开始填。
乔诵芝不认识于靖深,也许现在问她林明勇的现任老婆叫什么名字她都不记得了。她只担心外面的社区干事,担忧道:“这种时候怎么还出门,这也太辛苦太危险了。”
半个小时后,门外有人敲门,邵盛安将问卷表塞出去,再将门缝堵住。
“你在想什么?”邵盛安看见乔青青站在窗边发呆,走过去问。
“我在想,于靖深这么有野心,上辈子他是怎么失败的,上辈子每次基地领导人讲话,都没有见过他。”也是这辈子,乔青青才知道原来于靖深也曾经如此活跃过。
“管他干什么,走啦,我们看电视去。”
楼下,浓雾中射出几道黄光,于曼淑大声喊:“是小天你们吗?”
“是我们,曼淑姐!”
于曼淑松了一口气,又喊了一声:“报数吧,人数齐了我们就走,到下一个社区去。”
“咳咳咳,曼淑姐能不能休息一下,咳咳,我好累啊。”
于曼淑喉间压抑的痒意被这几声咳嗽勾出来,她重重咳嗽了几声,感觉到肺叶疼痛,胸腔闷痛,忍不住捏住胸口。
“曼淑姐,你没事吧?”
于曼淑抓住搀扶她的手,死命咳嗽了半分钟才停下,她感觉到嘴里的腥味,心下一沉。
“曼淑姐?曼淑姐?”
同事们担心地围着她,着急之下有好几个人呼吸一快,也跟着咳嗽起来。
“没、咳咳,没事!我没事!”于曼淑挺直腰杆,安抚同事,“走吧!到下一栋去。”
“曼淑姐,要不你休息吧,我们去就好,等一下再来接你。”
于曼淑怎么可能同意?
诚然,一开始她是空降的,但她凭着自己的本事和能力让手下人信服她,直到今天,谁还敢说她走后门?她于曼淑是拥有货真价实的硬实力的。办事,那就身先士卒,做好榜样,这才是她如今被喊一声“曼淑姐”的原因。
而且,这次危机是堂哥的机会,或许应该说,每一次变故发生,都是她哥的机遇。幸存者基地发展得越安稳,她明白她哥心里的焦躁就越重,他需要舞台,需要表现的机会。于曼淑当然要全心全意,尽全力协助,这次基层调研不仅是她哥的政绩,也是她的履历,她一定要做到尽善尽美。
“咳咳,没事的,我怎么好意思休息看你们劳累,我们是一个整体,团结一心才能众志成城取得胜利,走吧!”
在爬楼过程中,于曼淑觉得越来越呼不上气,胸口传来更加剧烈的疼痛,这一刻她忽然有一种惊悚感,寒意从脚板直蹿天灵盖。没有人看见,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口罩下她的嘴唇已经变成紫黑色。
“不妙了。”于曼淑这么想着,就要去摸口袋里的药瓶。
下一刻,颤抖的手抓不住药瓶,药瓶从楼梯上咕噜滚下,于曼淑低头,就是这么一低头,她发现自己眼前一片漆黑,瞬间什么都看不见,随后意识猝然丧失。
砰!
她从楼梯上滚落。
爬在她上面的同事听见动静赶紧回头喊:“曼淑姐?”
没有人应答,他听见人体滚落声,心中有着非常不好的预感,回身伸手去摸,可是摸不到人!他身后没有人!
那么,滚下楼的去——
“曼淑姐!”
一个小时后,于靖深在百忙中得到了堂妹的死讯,他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您的妹夫林明勇先生过来报丧,说您的堂妹于曼淑女士,在两个小时前于和顺社区一栋五楼因公殉职。”
于靖深难以置信:“怎么会!她还那么年轻!是遇到攻击了吗?”他愤怒起来,和顺社区啊,那可是基地最中心的社区之一,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在那里行凶!
秘书摇头:“没有遇到袭击,林先生说,于女士应该是心脏病发作猝死,从五楼楼梯摔下四楼,同事上去搀扶的时候人已经断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