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奇一对他们有所隐瞒,在这件事上,的确是他们疏忽了。等到喻奇一痊愈了,一家三口必须得好好谈谈。
喻大海见妻子说完了,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笑着说道:这都晚上七点了,小同学你也应该饿了吧?叔叔和阿姨带你和喻奇一去外面吃个饭,然后送你回家,好不好?
家里的一桌子菜今晚是吃不上了,他们不能让一个被自家女儿牵连的小姑娘饿着肚子回家。而且听喻奇一断断续续的介绍,夫妻俩还得知文清墨是女儿的同桌。再加上喻奇一奋不顾身,宁可受伤也要把这小姑娘救出来的举动,白瑶瑶和喻大海顿时了然,这小姑娘在他们女儿心里的地位不一般。
同桌嘛,关系好一点很正常。他们上学的时候也是,和同桌好的跟连体婴似的。
文清墨一听已经七点了,脸色顿时一变,急忙去找手机。她摸了摸口袋和裤兜,没发现手机,想来是掉到哪个地方了。
书包和手机都丢了,文清墨一时之间无法联系家里人,更没办法跟着文渊出去参加什么party。
文清墨叹了一口气,心想算了,反正她也不想参加,大不了过后被文渊骂一顿。难听的话她听得多了,渐渐也有免疫力了。
丢失的手机一定有很多未接来电,不用想,也能知道都是文渊打的。
白瑶瑶见文清墨沉默不语,用手拍了一下额头:瞧我这脑子,你这个点没回家,你的爸爸妈妈一定急坏了吧?要不要阿姨帮你打个电话,让你的父母知道你在阿姨这里,好让他们安心?当然,你自己打也可以。
文清墨看着白瑶瑶,一双墨眸里藏着让人难以读懂的情绪。她方才哭过,眼角现在还是红的,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白瑶瑶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尤其是长得好看的小姑娘。倒不是说她三心二意,只是纯粹的欣赏罢了。被好看的小姑娘盯着,白瑶瑶觉得心都要化了。
大约过了十几秒,文清墨才开口:我的手机不知道丢在哪里了,阿姨,可以借你的手机用一下吗?我想给家里人打个电话。
现在这种情况,她一个人是不敢回家了。但她又不想麻烦喻奇一的家人,想了想,还是决定给文渊或者韩如言打个电话,叫他们派个人来接自己回去。
白瑶瑶依言拿出手机,递给了文清墨,末了又伸出手摸了摸文清墨的头,温柔道:不要着急,好好和你的家人说清楚,阿姨一家会在这里等你的。
白瑶瑶也是个爱笑的人,喻奇一和她很像。母女俩眉眼之间有三分相似,文清墨看着白瑶瑶不自觉出神,她想起了喻奇一的笑容,永远都是那样的温和,像是冬日里的阳光。
文清墨微微点头,找了个没人的拐角,拨打了文渊的电话。
白瑶瑶叫喻大海看着点文清墨,别让小姑娘再遇到点什么危险。虽说医院里遇到坏人的可能性不大,但万一呢?
喻大海听话地往前走了几步,在一个能看到文清墨,却又不会打扰到她的地方停下了。
白瑶瑶坐到女儿身边,伸出手轻碰喻奇一被纱布缠绕的额头,一滴泪无声落下。
韩如言一年到头都忙的要命,文清墨不想去打扰她。比起母亲,文渊相对来说要清闲一点。
文清墨拨打了文渊的电话,对方却没有接听。
听着电话那头熟悉的女声,文清墨挂断了电话。
七点多了,他应该在参加party吧?
文清墨沉默着,再次拨打文渊的电话。如果文渊这次不接,那她就只好去麻烦韩如言了。
文清墨记得住的电话号码不多,能够准确输入拨打的就只有她的父母。因为不记得韩如言助理的电话,所以没办法联系。文清墨想了想,以后还是多记几个人的电话号码吧。
不算熟悉的铃声响起,这次,文渊终于接通了。
喂,您好,请问您是哪位?
文渊温润的声音传来,隐隐藏着不耐。
随着文渊的声音一同传来的还有隐约的音乐声,听不真切。
文渊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接听电话,远离人群。
文清墨嘴唇蠕动,将内心的委屈与恐惧压下,努力用和往常一样的语气说道:是我,爸爸。
对面没有马上回话,手机内除了细微的音乐声,就只有文渊变得粗重的呼吸声。
文渊生气了,文清墨马上就明白了。
正如文清墨想的那样,站在会场某个角落里的文渊狠狠地咬着牙,拳头抵住嘴唇,强压怒火。他的眼睛都因为这通来自文清墨的电话而变得通红,藏在镜片后的细长的眼眸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地面,好一会儿,才将胸腔里的那口气缓缓吐了出来。
你现在给我打电话是想做什么?party已经开始半个多小时了,你就是立刻出现在我的眼前,也已经来不及了!
文渊的声音随着情绪的变化而激动起来,只是顾及自己还在party现场,这才忍耐着没有大吼大叫。
你为什么总是不听我的话?我让你做什么你都不听,我是你爸爸,难道我会害你吗?你真的是
文渊长出一口气,愤恨道:和你那个不听人劝的妈一个样,我明明是为你们好,才会不厌其烦地给你们铺路!可你们呢,有没有配合过哪怕一次?你们没有,你们都觉得我在害你们,根本没有把我当成你们的家人!既然不听我的话,就不要打电话给我了。我还有事,挂了。
文渊连珠炮一样的说完,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文清墨微张着嘴,甚至没来得及说第二句话。
文清墨看着手机屏幕,只有两个已拨电话提醒她,文渊方才有多冷漠无情。
鼻子忽然一酸,文清墨抬手揉了揉,仰起头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将险些流出的眼泪憋了回去。
她本以为自己早就不在乎父母的冷漠态度和充满攻击性的话语了,可当她再次直面这些的时候,偶尔还是会心酸难过。
她不知道别人家的小孩是不是都像她一样,过着爹不疼娘不爱当生活。她只知道,喻奇一的父母和自己的父母完全不一样,喻奇一的家庭是温暖的,喻奇一和她完全不一样。她们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也像是两条平行线,无限往前延伸着,却永远不会相交。即便短暂的相交过,最终也会向着完全不同的方向继续延伸,距离越来越远。
缓了约有一分钟的时间,文清墨调整好情绪,给韩如言打了个电话。
几秒之后,韩如言接通了电话,速度快的文清墨有些惊讶。她以前也不是没有给韩如言打过电话,可不是她的助理接的,就是匆匆聊了两句就被挂断。像今天这样被这么快接起来,还是第一次。
喂?请问您是哪位?
韩如言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淡然,偷着一丝疲惫。她忙了一天,工作还剩一点没有处理完,晚饭也还没来得及吃。
文清墨不想重蹈覆辙,所以她长话短说,不给韩如言插话的机会。
是我,妈妈。我出了一点事,现在在医院。这个手机号是我同学的母亲的,我们在一起,我的手机丢了,只能拿她的打给你。我在B二院,你过来一趟可以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韩如言说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