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天真了,孩子,哪会有什么天堂,所有的人都将下地狱,天堂只是基督教徒想出来的玩意罢了!”胖警察解释地说,“人只会经过子宫——躯体——灵魂,不会再存有人类智慧的想象了!想象力很重要,但能实现的却微乎其微!”
他茫然地站在地上,眼前一片混乱,脑袋像是要炸裂了一样疼痛。我这是怎么了,我死亡了吗?我要下地狱了吗?难道我的耳朵在欺骗我吗?我的身后站着的是人是鬼?躺在床上的真的是我自己吗?那么,我怎么会站在地上,我是怎么起来的,我还能回去吗?他摇摇晃晃地向躺在床上的自己走去,他想他躺下去就能恢复自己了,他躺下了,当再起来时,起来的依然是他的灵魂,他的躯体像是不能弯曲了一样,笔直地躺着,闭着眼睛,嘴上留着难言的痛苦,他努力的捶打着自己尸体的胸膛,他用手掌按在胸口上奋力向下按,一下,两下,三下……他想让自己的心脏再次跳动起来,但都是没有用的,他的心脏已经死亡了,它不会再跳动起来了,他抬起头望一望站在门前的警察,他再次奋力的做了几下,他不再努力拯救自己的尸体了,他痛苦地坐在床上说:“这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了?”
“他已经死亡了,他再也不会苏醒过来了,他将永远的属于沉睡!”胖警察站在地上说。
他带着失落的神情下了床,站在地上,眼睛瞪着他眼前的警察说,“这么说,你将把我带到地狱是吗?”
“是的,这是谁都不能选择的,我也一样!”胖警察微笑地说,“你不用沮丧,也不用灰心,还有很长的路在等待着你走,你要振作起来,你应该清楚地认识到:地狱不是你的结束,而是你的开始!你将在那里重新开始你的一切,你应当感到庆幸!”
“我们走吧!”辛一向门这边走来,却在胖警察的身边站住脚说,“我想再看我母亲一眼,可以吗?我想跟他告个别!”
“我想你最好快点,我们已经耽误了很多时间,你只能从门上探进脑袋看她几眼。”胖警察做出为难的样子说,“我已经看过她了,她很好,她正在熟睡!”
辛一迈着没有声音的步子,跟着眼前魁梧的警察从门上穿了过去。他顺着走廊径直走向了他母亲的房间,门带着悲伤的神情紧紧地关着。他精神恍惚地从门板上穿了过去,脚一踏在地板上,他的眼睛就望到了躺在床上的母亲。他走近床沿,眼睛模糊地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母亲,仰着脸,像个婴儿一样安详的睡着;他哭了,哭的像一个被父母丢弃的孤儿一样的悲伤,但嘴中却没有发出哭声,眼角也没有眼泪,在这一刻,只能看到他的嘴张的很大,眼眶也皱成了一团,只是声音像是被喉咙阻隔了一样。他眨了一下眼转过身来,准备离开;在转身的一瞬间,他脑海浮现出了母亲躺在床上的画面,眼角竟然有一些血渍,他怀疑是自己看花眼了,但脑袋里的画面的确是这样的。他又转过身来,疾步迈向前去,他的脑袋悬在了他母亲的头顶,他用手腕狠狠地擦了一下自己的眼睛,他低下头,凝视着母亲皴皱的眼角,啊!原来那不是血渍的痕迹,而是血从母亲眼里流了出来。他慢慢地用颤抖的手伸向了母亲眼角,他想把沾在母亲眼角的东西拿开。但他一接触到母亲的脸,好像被电到了似的,手麻了一下,潜意识的缩回了手。此时,他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母亲的眼眶里像突涌的地下水一样突涌着清澈的眼泪,一突一突地流在枕边,把颈边白花花的被褥都浸湿了,把绣着鸳鸯的绿枕也浸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