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肩上的背篓松松垮垮的,向前每走一步,他的背篓就晃动一下;他的脊椎是弓形的,隔着薄薄的衣布,在和背篓摩擦,他的背上已经破了,可能在溢溢的流血,但他不知道,他可能已经没有了知觉,他可能知道,且来不及看,所以继续前行.他弯下身,像一个猴子似的在地上拣来拣去,坐骨翘凸,吃力的在地上爬行;他的视线总在自己几米内的距离,只要稍一远,他的眼就确信不会望到辛一,他手里的蘑菇,在一堆又一堆的落叶之间生长,他接近了昏迷中的辛一,他没有抬头,突然,辛一的脚猛地跳进了他的视线,眼睛慢慢的顺着辛一的身体往上移,他看到了一个血淋淋的脸庞,他惊愕地倒退了两步,这是谁?怎么会躺在这里?
“哎!小伙子,怎么了?”老人踮着脚,斜视着辛一的脸说,“小伙子,你怎么了?你受伤了吗?这帮可恶的畜生,简直没有人性!”
老人摇摇晃晃的走近了辛一,看着他血淋淋的脸,用食指在辛一的鼻孔前停了停,一吸一呼的气流冲击着他的食指,食指的神经传给了他的大脑,他知道,这个受伤的小伙子还没有死;死神与辛一是那么的近,但他们却又一次擦肩而过,生命,有时会怎么的做弄人呢?
老人解下了身上的背篓,蹲了下来,把辛一的两只手搭在自己的的肩上,使劲站了起来,身上的根根青筋都鼓鼓的,辛一昏迷在老人的背上,老人颤颤巍巍地顺着山路往下走,走出去十几米,一个趔趄,把辛一仍了出去,自己也摔在了一个树桩上,他的额头被撞破了,在原来的突处又增加了一个突处,他已经超越了那种神经崩溃的感觉,他迷迷糊糊的站了起来,走向了辛一,又从新把辛一背了起来。
在幽暗的小径上,老人的身影渐渐远去。
在九层,有一个诺大的城市和一个诺大的乡村。乡村,永远是贫苦人的集聚地;城市,永远是灯火通明,市井喧嚣,乌烟瘴气的代名词,奢侈的人们永远地在这里享受着上帝赋予的一切。除了这一切可以站的住脚的土地外,还有一片望不到尽头的草原,一片找不到田埂的庄田,一片林海,一条流向人间的河流,一切,在无知人类的憧憬中都体现了出来,也许,人们向往的天堂就是地狱,九层,充满遐想和童话的一层。
杜雷森是九层乡村的一个年迈的老头,他每天信奉着“珍惜上帝的恩赐!”而徒步去做自己的事儿,人们都称他为“疯子”!但他没有什么怨言,依然做着别人不理解的事情,人们在猜想:“也许,那个疯老头在森林里发现了什么宝贝,所以才会不知疲倦地往那里钻!”为了这个谣言,这个可怜的老头还遭来了一次殴打,阿飞们不屑听到老头和蘑菇什么的,没有宝贝,拳头就会像雨滴般的落在他的脸上,他鼻青脸肿的样子引来一阵嘲笑,但他并没有因为这些而放弃去森林里“寻宝”,不光是别人理解不了他的行为,就连他的两个女儿也常常因为这些琐事而跟他闹翻,往往这种情况他都会选择沉默,因为沉默是最后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