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疾步走过了拐角,在转过拐角处时却迅速地停了下来,他的黑影像一只笨重的狗熊一样的印在了墙上,人站在这里,像是站在制高点上的一样,却也像一只管道的入口,你堵在这里,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他的黑影爬在墙壁上,像一块石头的脑袋探了出去,他的眼睛从墙角望了回去,来时的路静悄悄的,什么都听不叫,什么也都看不着:“没有人吗?我真是不敢相信,这是我的知觉欺骗了我吗?我应当仔细地观察一下,我观察一下并不会让我损失什么,如果我被跟踪了,是我的仇人,或什么人的话,我将落入多么可怕的境地!我一定要提高警惕,不能让任何人在这个关键的时刻盯上我!我不能怎么做!那时,我将被我自己连累!我的希望已经来临了,我的幸福也即将来临,我怎么可以掉以轻心呢?但我却又不能长久地在这儿摽着,我必须快点离开,他会在什么时候跟上来,我想是不会太久!他怎么会还没有出现呢?远处有一个模糊的黑影,是不是他呢?我想不是,如果是的话他怎么会一动不动的呢?他是一定回走动的,再说,他并不知道我藏在这里,他为什么会不前进呢?难道他望见我了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么远,这么黑,他怎么可能望得见我!这一定是我的疑虑在作怪,这巷子里的什么都还是什么,这是我自己在糊弄我自己,我要赶快离开,我不能再怎么疑神疑鬼下去了,我要快点走,不然我将错过最佳时期!我来了,孩子!”
他转过身,缩回了伸出去的脖子,只有他的脖子可以辨认他是人的存在,他的脖子感到一阵酸楚,他转动几下脖子,再次探出头去望,依然什么都没有,他咕哝地小声说:“如果我一直这样神魂颠倒下去,即使我不被他折磨而死,也要被我自己折磨而死!”
他再次迈开了步子,他并没有感到改变了什么,他已经习惯了压抑的巷子带给他的难过,也许只有这样他才感觉到他的存在,他强烈的追求着生的欲望,他只有置身于寂静只中,他的整个灵魂才会呼唤他,他需要他自己灵魂的支撑,他不能没有压抑和难过。他并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些什么,他也对刚才在他的朋友家中看到的话有点不感相信了,这是他第一次对他朋友的箴言产生怀疑,我这是怎么了呢?难道我会怀疑我的朋友吗?我应该相信他所说的一切!他的脚步无意识地迈着,不知不觉,他即将走出这条压抑的巷子,他不喜欢走在宽广的路上,他走在那上面会有一种不适的感觉,他总感到他自己孤零零的被抛弃在了上面,只有在巷子中行走,他的脚步才不会感到胆怯。
他出了巷子,巷子中的压抑顿时消失了,但他却不能不像刚才一样的不前进,我必须快些走!我必须在他到达之前先到达!他向前走着,脚步迈的很小,像是在等待什么似的,他的脑袋依然不动声色地放在脖子上,脖子和肩膀也不曾改变什么姿势,他走在路的旁边,像走在天堂街上一样,他的身体走在街上,像是一根死死的木桩放在那里一样,他身体上的部件除心脏和腿在流水似的运动外,其余的显的是那么的古板,他的胸脯挺的很厉害,后背上的骨头突的却也很厉害,像是背着什么东西似的,但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他衰老的一把骨头而已,他的脑袋并不转来转去,他走着,像是没有走着一样。
他走着,脚步不停地向前迈着,在他走到快拐弯的时候他却停止了前进,他像是被什么拉拽住了似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他的脑袋终于在脖子上扭了扭,他的眼睛望向一边,黑黢黢地,什么都望不到,他感到的寒冷却再次出现了,他的脚掌踩在地上,却感到一阵冷飕飕地寒气钻了进去,他并没有哆嗦,他转正脸,准备继续前进,当他的眼睛望向前方时,他却惊讶地发现,空中飘起了雪花,他呆呆地望着飞舞的雪花,脚步不禁变的沉重了,但他却再次告诉知道,这不是欣赏雪的时刻!是的,我不能停止前进!他用双手紧紧地卡着自己的双腿让他前进,没有用的,双腿像是冻僵了似的不在活动,他的脚感到一阵麻木,他说:“真是是该死!又抽筋了!真是讨人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