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青眼角的余光看到她的一举一动,等灵瑾离去,他眼睑低垂,又轻轻一叹。
“父亲?”
云沐注意到鹤青先生神情的变化,不解地看他。
“你怎么忽然叹气了?”
“……无事。”
鹤青道。
他沉了沉声,感慨似的轻声说:“只是有时候,不知道将实情告诉对方,到底是对还是错吧。”
*
“灵瑾师妹,你今天怎么了?没事吧?”
机关术道室中,天如惊诧地灵瑾。
后者正坐在机关术院子里,一声不吭地刨着木花。
她速度很快,动作很生猛,每一下都会狠狠将木材削平,不等手腕休息马上就上另一下,简直就像与木材有仇,拼命得夸张。
天如师姐一向知道灵瑾很愿意花时间花心思,但她也从未见过灵瑾这个样子,灵瑾今日的气势太强,简直将她吓了一跳。
而灵瑾听到天如师姐的声音,半天才恍恍惚惚地抬起头来,问:“师姐,怎么了?你叫我?”
天如紧张道:“嗯……那个,灵瑾,你没问题吧?”
灵瑾慢慢地说:“……?没有啊,我很好。”
天如狐疑:“真的没事?”
“嗯。”
言罢,灵瑾又低下头,继续拼命而用力地刨木花。
天如几乎要被刨出来的木花溅到,吓得推开半丈远。
而这会儿,灵瑾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的反应。
她心里很乱。
灵瑾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
她就想快一点,再快一点。
原来她只是自以为有了一些成绩,实际上还远远跟不上其他人的步调。
虽然小芝也能用机关弓了,但那还远远不够。凭现在机关弓的威力,她依旧无法成为战力,不要说成为父亲那样的将军,连作为一个低级弓兵上战场的资格都没有。
她天生就已经落后了,如果想要做到和大型翼族一样的事,她凭什么去悠哉悠哉的休息?凭什么为自己取得的那一丁点成果骄傲自满?
她必须更快、更努力,拼命去弥补自己的无能为力。
不然的话,她凭什么要求别人给她一样的机会?
灵瑾不停地刨着木花,额头上的汗不停地顺着脸颊流下来。灵瑾粗糙地擦了一把,就继续刨,一根木材处理完了,就换下一根。
天如和其他师兄师姐都从来没有见过灵瑾这个样子,吓得不敢干活,都在看她。
就连一向不闻外事的乌鹫师兄,都中途抬起头来,往灵瑾身上看了一眼。
*
终于,三天的时间过去,翼国与水国结契的日子,正式到来了。
为了迎接这一日,翼国早在数月之前就开始布置。
祭天台位于凤凰城北最高的山顶上,是一块四四方方的巨大高台,足有十四个凤凰宫正殿之大。且视野开阔,在夜晚之时,可以对整片天空一览无余。
大祭司亲自花费数日,在祭天台中央布下两国结契之阵。
吉时将至,众人抵达祭天台。
无数翼族将士伫立祭天台四方,严整的军队从山顶一直列到山下,以保结契过程万无一失、不受打扰。
兽国使臣只是过来赠礼物,因此没有留下观礼,早在十日之前就已离开。
今日的祭天台上,只有翼国和水国两族的人。
灵瑾与寻瑜兄妹两人,是作为翼国的皇族成员过来观礼的。
女君和大祭司今日都会很费心神,但他们兄妹两个倒没什么大事,只是一大早被抓起来换了一身正式的衣裳,之后只要观礼即可。
不过,寻瑜注意到灵瑾今日的动作有些奇怪,她的手总藏在袖子里,即使是拿东西时,动作也很轻。
寻瑜问:“你的手怎么了?”
灵瑾一慌,下意识地将手缩了起来。
她轻描淡写地道:“没什么。”
这个动作反而引起了寻瑜的怀疑,他趁灵瑾还没反应过来,一把抓起她的右手。
然而接下来看到的景象,却让寻瑜一愣。
只见灵瑾掌心上全是沟沟道道的伤口,有些大有些小,一看便知,一定是做了太多手艺工作磨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