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薛执伸手把人扶了起来,笑着打断道,“本王没说什么啊,何必吓成这样。”
卫惩哪里敢让他亲自扶,衣裳袖口没等被碰到,他便赶紧自己站了起来。
抬起头的那一刻,卫惩好像看到了一个身影。他眼睛飞快往远处又瞥了一眼,收回目光时,便见宣王似笑非笑地睨着他。
卫惩咳了声,脸色古怪,压低声音,“殿下,那边站着的好像是陆姑娘。”
薛执没有回头,微扬眉梢,“谁?”
“那位被大火波及,受了伤的陆姑娘。”
一提受伤,薛执不说话了。
卫惩道:“殿下,可要我……”
把她赶走四个字还没说出口,便听薛执道:
“你回避。”
卫惩愣了,“回、回避??”
薛执低下头,似在专心研究地上那堆乱糟糟的东西,嘴上催促:“走。”
卫惩:“……哦。”
他犹疑地又瞥了一眼院子门口,挠了挠头,转身躲开。
卫惩前脚才离开院子,陆夕眠便做好了心里准备,提着裙子飞奔了起来。越奔跑越靠近,大脑便愈发空白。
她眼睛里只有那个背对着她站在那儿的男人,紧张和激动的情绪扰得她心神不宁。慌乱中,她没看清路,黄色绣花鞋提到一堆断裂的碎木板上,人被狠狠绊了一跤。
这里才刚绊倒过一个小太监,此刻倒霉的变成了她。
“哎——”
薛执最开始听到背后的脚步声时,并未打算理会,毕竟他也没料想到会有女子这般莽撞,直接往人身上撞。
女孩的呼喊声出口时,他突觉不妙。未等转身,背后便被人大力撞了上来。
“唔。”一声闷哼从男人唇角溢出,俊秀的眉微蹙。
呜呜呜,好痛。
陆夕眠脚背被卡在木板与木板之间,额头磕在男人背上。大抵是因为再次经受冲击,伤口又破裂,包扎厚实的右耳又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感。
尖锐的疼痛迅速地冲上头顶,就像是有人在用铁钉去钻她的头皮。
眼圈和鼻子瞬间涌上来一阵呛人的酸意,泪花顷刻间盈满双眸,疼得她有一刻眼前发黑。
可即便滚烫的泪珠抑制不住地滑落在脸颊两侧,她仍死咬住下唇,一声哽咽都没出。
薛执很快转身,有力的手掌隔着衣袖抓了下她的手腕,将她稳稳扶起,向上提了提,拉着她站好,然后便松开了手,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看清她的样貌,不由得怔住。
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穿着一身活泼娇俏、充满朝气的颜色。衣裙繁复华丽,花纹精致,十分讲究。
明明是最爱美的年纪,可此刻衣裳却染上了斑斑血迹,十分突兀的脏污破坏了她原本的美丽,看起来狼狈又糟糕。
右手臂的袖子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隐约还能看到胳膊上裹着一层止血布。
小姑娘的右耳上包裹着厚重的纱布,血已经将白色布条浸透,红得吓人。而她对这一切浑然无知,只红着眼睛,呆呆地望着他。
薛执微怔,与她四目相对。
陆夕眠觉得自己重生了一次总该有些长进,首先便是要学会忍耐,不能再像前世那样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不该再那般软弱,要更坚强些。
于是从睁开眼再次面对了一次大火时起,她就一直在忍。
在皇后宫里看到仇人时隐忍怒火,看到了昔日好友时强忍着倾诉欲。至于躲着众目偷偷跑出来这件事,更是她两辈子加在一起做过的最有勇气的事。
原本她觉得自己已经能像爹娘一样,像那些大人一样,可以顺利地藏住自己的心思不被人看出来,可以游刃有余地处理眼前的困境。
可直到此刻,她忍住了满腹的委屈,忍到眼眶通红,忍了一路,却在见到上一世对她和她家恩情最大的这个人面前,最终没有忍住。
面前正在看着她的人是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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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她可以确定的唯一能保护陆家的人,他就象征着安全感,他勾着她心里好不容易按下去的委屈又冒了头。
“呜……”
低低溢出的呜咽声听在人耳中,如有只小爪子在抓挠着心脏般痒。
少女神情懵懂,目光里有这个年纪才有的坦荡与无知,还有些叫人读不懂的执拗,薛执不知这些“固执”是从何而来的。
许是疼得厉害,却又强忍着不想在陌生人面前哭,所以一直忍着眼泪,忍到了鼻尖眼眶通红,脆弱又坚强,惹人怜爱。
“你还好吗?”他突然温柔地问。
陆夕眠目光有些呆滞地凝望他,没有注意到他的问话。
年轻男人的眉眼精致隽秀,眸光明澈柔和。一双天然带笑的狐狸眼十分漂亮,原本该带了几分攻击性,却又因他唇边挂着浅笑,几分凌厉便淡化在他周身斯斯文文、温润恬淡的气质里。
陆夕眠不知哪儿来的勇猛气,她紧走了两步靠近,抬起左手一下揪住了男人的袖子。
带着哭腔的哽咽说:“不能走,我好疼呜呜……”
话音落,薛执轻挑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