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一横,“我有对象。”
李舒雪大口呼吸,渐渐冷静:“你有对象……”
“是。不好意思,让你困扰。”
“哦,那好,那就好。”
李舒雪不感觉尴尬,她庆幸着,不断地安抚自己的胸口。
“我送你回去吧,吓着你了。”沉竭的余光还盯着方才偷拍人的方位,可惜早走了,再过几分钟,那照片就该到陆正衍手上了,他这份工作也许马上做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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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照片的确在极短的时间内被送到陆正衍的手上,他把照片扔到地上,扔到齐盛的脚边:“去把他撤走,任务终止。”
齐盛捡起一张,大着胆子:“陆总,沉竭他知道分寸,只是拉了一下肩膀……我相信……”
“沉竭的任务终止。”
陆正衍瞬间阴沉着脸,这样的表情在陆望舒出声以后便很少出现了,可没有彻底灭绝,齐盛敛下眼皮,立马捡起照片快步离开,半个字也不多说。
陆正衍疲惫地仰头,双手搭在扶手上,闭上眼睛。
又过了半年,再过半年,陆望舒就两岁了,他又要经历一个冬天,可是他不想再经历一个寂寞的冬天了,去年的白梅还烙印在他脑海里。陆正衍沮丧地想,凭什么他要遥远地受困于李舒雪。
他想忘了她……忘了她……
“想什么呢。”
突兀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来人是连屿,只有他大摇大摆进他的办公室,从不敲门。
他蹙眉,“没想什么。”
“没想什么你刚刚那个表情,小希最近调皮了?”
“不是。”
“李舒雪回来了?”
他每天的折痕又深了几分,“不是,怎么提她。”
“不能提啊,你家老太太说得果然对,李舒雪就是你的禁忌,任谁提一下都要被甩脸色。”他推开他桌上的文件,往办公桌上一坐,抬抬打石膏的那只手臂,扬眉挤眼:“这玩意儿下周就拆了,这一个月真的苦死我了,我是动也没法儿动,跪也跪不标准。”
他表面哭丧着脸,实际窃喜,出了回车祸把黎玖追回来了,她嘴上不说,还罚他跪,拿鞭子抽他,可他心里明镜儿似的,她心疼得要命,这手臂断得值。
“你看我出躺车祸就伤了一只手臂,运气真他妈好,我觉得等好了我得去找间寺庙烧烧香,感谢佛祖不杀之恩。顺便问问,知不知道什么月老庙,我也去烧柱香。”连屿喜滋滋说完,开始哼着小调,低头摆弄自己的石膏,完全没注意到对面的人如顿悟一般,加深了呼吸,手紧紧握着扶手,大脑飞速运转。
思考结束,他稳住情绪,“连屿。”
“嗯?”
“你撞烂的车,在哪儿?”
“还在车库里呗,等着送回德国维修,或者我他妈下周把它处理了,太麻烦了。”
“送到澜院去。”
“啊?你改行收破烂了?”
“当我买的,原价购入,钱会打到你账上。”
“你认真的?”他前倾身体,伸手想摸他的额头,被陆正衍躲开,他纳闷,“怎么了,最近想花钱想疯了,钱多你给我俱乐部搞一辆法拉利250GTSpyderCalifornia来,停店门口展览展览,好看。”
“我要你撞烂的车。”
“嘿……你,行,明天我就让人给你送去,什么毛病啊……不买拉倒,我自己去搞。”
陆正衍胸腔腾起热意,浑身的血液飞快地流动。
他要把李舒雪忘了,忘得一干二净才好。
……
晚上,沉竭把衣柜里的衣服全部迭好往包里装,嘴里叼着根烟,电话又响了,那是他给齐盛设置的特殊铃声,他刚刚被雇主解雇,有些不耐烦,接起:“什么事?”
齐盛愣了愣,道:“陆总最后给你一项任务,明天晚上九点,把李舒雪小姐带到……”
沉竭把烟拿远,静静听着对面这个疯狂的指令,内心想骂娘,表面还是足够冷静:“我会尽力。”
“事成之后,再加五百万。”
“谢谢。”
他挂掉电话,把烟掐灭,加快了装衣服的速度。
第二天他找好借口带李舒雪出去调研,傍晚准时出现在齐盛要求的地方附近,他一边开车,一边观察着四周的环境,这里算是城郊,也是进岐山市的来路之一,两边都是破旧的小巷子,没有多少摄像头,李舒雪开始起疑心,“沉竭……天快黑了,我们是不是走太远了。”
沉竭继续往前开,“舒雪姐,就剩最后一家人了,做完明天不用再跑一趟。”
他余光看见了目标,把车速降下来,稍稍使车偏向左方,他往左看去,看了两次,李舒雪狐疑地同样转过头,瞳孔剧缩,道:“等等……那边有人出车祸了……!”
“什么?”沉竭的车已经开出去一段距离,他往后望,把戏做足:“舒雪姐,你说看见什么了?”
“快停车,打120,报警!有人出事了!”
李舒雪降下车窗将头伸出窗外,无比确信自己看见了车祸现场,她焦急地催促沉竭停车,他迟钝了几秒,掉头加速往回开,准确无误地停在引擎冒烟的事故车前。
他继续坐在副驾驶,摸出一根烟点燃,抽了一口用手心熄灭烟头才下车去。
李舒雪疯狂地拉着事故车的车门,好几次尝试没有拉开,她拍打车窗,凑近脸试图看清楚里面的人受伤的情况,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是个男人,他趴在方向盘上,不省人事。
“沉竭,来帮帮忙……!”
沉竭装模作样收了电话,让李舒雪退后,用力拉拽车门,刚刚有了松动的迹象,后座便传出婴儿的哭声,两个人同时僵住,李舒雪大脑嗡嗡作响,拽着沉竭的手臂,“孩子……先救孩子……”
沉竭大力拉开驾驶车门,盯着里面额头渗血的男人,几乎把后槽牙都磨烂。他跑到后座帮忙,把小婴儿从儿童座椅中解救出来,李舒雪抱着孩子焦急地哄,不停地抚摸她的头发:“宝宝乖,等医生来,没事,没事……”
她奇怪地和这个陌生的孩子有着默契,她仅仅只安抚了一句,她便立刻不哭了,用手抓她的脸,用圆溜溜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她,李舒雪心头莫名震动,再往不远处驾驶室望去,首先看见男人精贵的西装,内心忽然腾起不祥的预感。
沉竭将男人救出,搀扶着昏迷不醒的男人,他的头颅似乎摇摇欲坠。
夜色昏昏,李舒雪抱着安静的小女婴走近,男人高挺的鼻梁和眉骨都沾了血,但也在视野中渐渐清晰,她再往前迈一步,看清了他半只唇,她再也挪不动脚。那是曾经日日夜夜都要和她厮磨,折磨她的唇,她不可能认错,顷刻间,焦急的情绪灰飞烟灭,恐惧感从尾椎向上攀爬,占领住李舒雪的大脑。
这这个男人不是什么陌生人,他是陆正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