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唷,宁大人来了?”来着正是周成,“大人跟臣进来吧,陛下正等着呢。”
竟绝口不提宁成业在殿外独自等了这么些时候却无人通传的事。
在见到周成的瞬间,宁成业眼前一亮,正想开口问,却听得对方的话,只能收了声,点了点头,跟在对方身后入殿。
殿内很安静。
除了前方引路的周成,竟见不着一个内侍。
可见都留在了殿外。
宁成业从未来过紫宸殿,再加上心中的不安,竟愈发紧张,还未面圣,掌心便已被汉湿。
“陛下,宁大人到了。”
恍惚间,宁成业听得周成的声音再次响起,回过神来后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天子理政之处。
眼见上首的陛下手中拿着道折子,头也不抬,宁成业响起自己没能第一时间行礼,心中一紧。
“臣参见陛下,陛下大安。”
他往前躬身,语气恭敬。
可许久都不曾等到天子开口让他起身。
而周成早已退至一旁,没再说话。
原本因着宁成业的到来而稍微不这么安静的殿内再次变得氛围凝滞起来,偌大的殿内,只听得上首天子翻阅折子的声音,和宁成业自己小心翼翼地呼吸声。
“周成退下。”过了许久,天子冷淡的声音才响起,却并未叫宁成业起身。
因而待周成退出殿内后,宁成业仍旧维持这眼前的姿势,不敢抬头。
小臂已经因为长时间举着而酸痛不已,可他却连动一动指尖都不敢。
“听得说,你在永阳坊还有一住处?”
直到陛下的声音再次响起,且就从跟前传来时,宁成业才猛然意识到,原来方才周成退下后,天子便从御案后起身,走了下来。
只是他全身心都在自己酸痛难忍的小臂上,一时没能注意到。
听得天子的话,周成呼吸一窒,正要说话,对方却又道。
“前几日,安阳长公主召了你夫人入宫,接着她找到朕,说了件事。”天子看着他,“与你有关,你知道是什么吗?”
“臣……愚钝。”
“伯夫人骤然昏睡,长公主心焦不已。你知道的,她二人幼时的情分。尚药局的人替伯夫人探了脉后,说了她的情况。”话说到这儿,天子本就不辩喜怒的声音骤然变冷,“成婚五年,给自己夫人喝了五年避子药,你倒是狠得下心。”
“陛下,臣……”
“怎么不说了?”见他第一反应是解释,可话一出口便又滞住后,天子笑了声,“朕还等着你替自己辩解,想听听究竟是什么天大的原因,能让你宁愿不要嫡子,宁愿让自己夫人伤了身子也要偏她喝了这几年的避子药。”
宁成业确实不知该怎么辩解。
因为对方说的都是事实。
可当听得伤了身子这句后,他不由地脱口而出。
“阿姝怎么了?”
听到这句“阿姝”,天子眼中,戾气一闪而过。
“朕在问你话,你倒好,反问起朕来了?”
“陛下恕罪,臣是一时情急……”
情急?
“你既情急,怎的又诓自己夫人喝了这么多避子药?嫡子都不在意,是觉着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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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室子便够了,日后都不需要再有子嗣?”
原本还想着天子为何会插手他私事的宁成业听得这话,登时背后一凉。
看来陛下什么都知道了!
此时的他也顾不得对方为何在说起这事时竟像是带着怒意,整个人猛地跪了下来。
“陛下恕罪,臣并非有意隐瞒!臣只是……”
“只是什么?”天子截断他的话,“只是情难自已,只是舍不得外室,舍不得孩子,故而金屋藏娇,还让自己妻子喝了四年的避子药?”
“宁成业,你是不是忘了,你这桩婚事是先帝亲赐的。谕旨赐婚,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宁成业跪在地上,不敢开口。
天子却并不打算放过他。
“关氏一族于先帝,于朕,于整个朝堂都是肱骨,关府嫡长女嫁到你都阳侯府,你不说以礼相待,反倒如此算计磋磨她?你知道安阳怎么跟朕说的吗?她让朕废了你,再问罪整个都阳侯府!”
“你不会是也忘了,你夫人和朕的皇姐,尚在闺中时,便是至交好友吧?”
听到这儿,宁成业整个人已经有些跪不住了,他强撑着身子才不至于倒下去。
若是圣上并未发现这一切,也没有把他召进宫来说这一番话,宁成业只怕现在都意识不到,自己过去做的事究竟有多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