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夫人见状顿时一口郁气堵在心口,眼见关静姝正坐着,身边是关母,两人面上的神情都有些泛冷,尤其是关静姝,在看见自己来后竟不似先前那般尊敬,只是口中叫了声母亲,根本没起身。
宁夫人近些日子习惯了关静姝伏低做小的模样,眼见对方如今这般,心中不由地又是恼怒,脑子一热的后果便是脱口而出。
“你如今出息了,见了长辈也如此没规矩了?”说着又提及对方害了宁成业的事。
只是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旁的关母打断。
“害了你儿这样的罪责我女儿可担不起,宁成业究竟怎么没的,你心里一清二楚。”
“你,你什么意思?!”
宁夫人听了对方的话后骤然一滞,反应过来后忙看回去。
“我儿就是为了替关氏买琴穗才没的!”
“是么,那你不如问问这外室,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关静姝原本心思有些离远了的,她想着要如何安置这外室和大郎,因此在看见婆母来了后也只是平淡的模样。可眼下听得母亲和婆母的话,她整个人忽然意识到什么。
“娘,您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叫“宁成业究竟怎么没的”?
当初对方手中紧紧攥着的那根琴穗,她至今都保留着,可如今听来,竟是有内情吗?
关母听得她问,也不含糊,径直道。
“先前我时常想告诉你,可你总不愿回府听我说,觉着我对宁成业有意见。如今外室带着外室子上门,你当宁成业对你好,可就连他的死都只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
“娘,您究竟在说什么?”
“我说,宁成业根本不是为你而死的,他是为了这外室!”关母说着指着那外室,“他去世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这外室,那琴穗不过是他为着瞒过旁人而随手拿起的障眼法罢了!若非他在半途见了这外室,又怎会忽然入了那铺子,谁也不知他们究竟在那铺子里发生了什么,只是最后这外室活了,而宁成业死了,恰好手中攥着那琴穗罢了!”
关母早已看够了自己女儿这一年来为了宁成业而内疚难过的模样,多少次想要将真相告诉她,可她总觉得自己是故意挑唆两人之间的关系,叫她回关府,也总是不愿。
如今有了机会,便想什么都说了。
她原还想着将避子药的事也一并说了,可不想前番话刚说完,便见原本坐在身旁的女儿骤然起身。
“娘,您、您说的都是真的?”
关母闻言下意识要说是真的,可刚一抬头就看见自己女儿面上的神情,顿时失了声。
这么多年,她从未见过女儿这副模样。
面色苍白如纸,双唇轻颤,眼中带着不敢置信。
甚至还有一丝祈求。
对关静姝来说,外室和孩子都不算什么。
她无法接受的是,自己这一年来的内疚和彻夜难眠,甚至在因着那宫中复刻的小院而高兴,身边有团团陪着时偶尔的心情放松都会让她觉得愈发羞愧。
因为她觉得,丈夫因她而亡,可她却因为这些事而感到开心,完全忘了逝去的人。
这让她时常难以接受。
所以她才会总去宁成业的墓前,借此提醒自己,不要忘了对方是因为自己才没的。
可如今娘亲却告诉她,宁成业的死跟她毫无关系。
那个她珍之重之的琴穗,其实不过是对方随手一拿的东西罢了。
宁成业到死,眼里都只有那外室。
她就这样看着自己的娘亲,等着对方的回答,甚至祈求对方能告诉她,刚才说的那些都是假的,不过是随口捏造的谎言。
可她没能等到娘亲的回复,因为对方抬头看了她眼后,张了张口,竟又沉默下来。
眼中带着不忍。
关静姝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转过身去看跪在地上的女人。
“宁成业最后见的人,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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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吗?”
“是!”云柳不是关母,她恨不得让关静姝知道一切,因此直接回复,“大爷最后确实是和我见面,不止如此我们还……”
“啪——!”
巨大的响动截断她的话,云柳惊吓过后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关静姝将桌上的茶盏狠狠掷在地上,接着笑了一声。
“原来,你们都知道,只有我一个人是傻子。”
她说着转而看向宁夫人。
“母亲,您是不是也早就知道这事?”
宁夫人被她幽幽的眼神看的心中一紧,半晌才说了句。
“知道又怎么样?”
又怎么样?
关静姝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