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换了浅色衣裙,节青原想给她梳扎彩缯的双蟠髻便不适宜,就改梳了螺髻,饰了翡翠小冠饰,并一对光泽极好的珍珠耳饰。
苍筤今日与早园跟她一起去,两人也换了青色衣裙。
虽然琅琊王王府远在夔州,但在汴京也置了一座花园,名作“渝园”。
沈若筠第一次来,只见渝园雕梁镶金,水池饰玉,很是奢靡。
她今日来此,也是以为只有濮王妃并赵玉屏的,可下人将她带到渝园水榭,才见里面坐的俱是汴京贵妇。
沈若筠有些不愿见这些生人,若是早知道便不来了。进去前,她深吸一口气,敛了衣裙,抿了抿耳边的头发。
“好孩子,来我这里坐。”吴王妃瞧见如新出柳芽般的沈若筠,十分高兴。
沈若筠顶着贵妇们的目光,走上前去,吴王妃细细打量她,“到底是年纪小,皮肤这样好。”
许是听到了感兴趣的内容,周夫人转头看她。
沈若筠是见过她的,又福身与她见礼。
她打量沈若筠,沈若筠也在看她。只见周夫人今日肤白亮泽,也不似上一次见到时觉得面上透出青色,应是一直在用卧雪斋的珍珠膏。
周夫人神色和蔼地夸了她两句。
沈若筠想着打完招呼,许是可以见一见赵玉屏,可吴王妃却还想多留她一会。
“玉屏在花园里斗花呢,且去寻她一道玩吧。”濮王妃瞧出她心思,转头又嗔吴王妃,“孩子们和我们一处都拘谨不少,怎么连这也瞧不出来。”
沈若筠心下感激她,她还是不习惯这种氛围奇怪的场合。吴王妃吩咐下人仔细待着,叫她们领着沈若筠去找赵玉屏了。
赵玉屏与赵香巧今日俱在渝园,跟几个贵女斗了花草。贵女们开始吟诗,赵玉屏正觉没意思呢,就见沈若筠来了。
“阿筠!”
沈若筠点点头,两个人走在一处,连日来郁郁的心情都纾解了不少。
“阿弥陀佛,可算是见到你了。”赵玉屏去捏沈若筠的脸,“咱们上次说好什么宴都要参加的呢?”
“我病了。”沈若筠小声道。
“啊?”赵玉屏上下打量她,“现下可大好了?难怪我瞧你好像瘦了些。”
“无事,现在好多了。”沈若筠去看她的脸,转移话题,“今年不长痘了吧?”
赵玉屏把脸凑近些给她看,“卧雪斋的珍珠膏真是好东西。”
沈若筠点点头,见赵玉屏脸上只有些不明显的痘痕,再过一些时日便消了。
“他家什么东西都好,只可惜太少了。”赵玉屏想起一事来,神秘兮兮问沈若筠,“你可见过卧雪斋晋公子?他长什么样?”
“未见过。”
“哎,真想见见。”赵玉屏道。
两个人在湖边走了几步,赵玉屏忽想起一事,与沈若筠道,“你可还记得上元那次,咱们同周家三郎在樊楼么?”
“记得呀。”
“那日我离开时,好像看到多络了。”赵玉屏四下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她胆子还真大,居然敢买通宫人,私下出宫。”
“这事可不好乱说。”沈若筠低声道,“你只当认错了人吧。”
赵玉屏点头,“除了同你,我未与旁人说过。我只是在想若是她能出宫,是不是明年可与她一处赏灯?”
“你先别提,”沈若筠想了想,“上元已过数月,别叫她知道你看见她了,反白添担心。她年年困在宫里,也是可怜,若能溜出来玩,也不错。若是她自己告诉我们,便帮她保守秘密;若是她自己不说,我们便当不知就是。”
赵玉屏直点头,“是这样呢。”
两人看了会二月春风剪出的嫩柳,忽见赵香巧心绪不佳地在湖边踢着石子儿。沈若筠正要与她打招呼,赵玉屏忙拉沈若筠往另一边去了,悄悄指着一个身穿十样锦交领鹅黄下裙的贵女,示意沈若筠注意看。
两人假意路过,然后又走远了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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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玉屏低声问,“你看她长得如何?”
沈若筠刚刚已经将对方打量过,只见其肤白若雪,黛眉下一双秋水剪瞳,裙下露出一对尖尖的鞋尖。
“她比之我姊如何?”
沈若筠反问她,“她是谁?”
“你且说如何。”赵玉屏卖关子,不肯告诉她。
“若论长相,两人是春花秋月,可她身上好似既有一种贵气,又显得可亲。”
赵玉屏点头,“正是呢,我瞧她人缘是不错。”
“所以她是谁?”
赵玉屏左右环顾一二,才与沈若筠咬耳朵,“那是周家二郎未过门的妻子,是御史台台院蒲家的女儿。”
沈若筠:“……”
大昱御史台分三院,台院、殿院、察院。台院以御史中丞为台长,蒲家便如同文官管喉。
“听说她是周夫人娘家的侄女,与周二郎是青梅竹马。”
沈若筠点头,不以为奇。
“周二郎与她感情甚笃,以前周家举家离京,她都没有与旁人订亲,只一心等他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