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赶着进宫,就没回院子里。沈若筠往日不怎么戴镯子,出了荣禧堂便将两只镯子都摘了,递给早园,叫她拿回院子收起来。
两个人一道走着,等出了内院门,沈若筠忽想起一事,问周沉,“你家三郎呢?”
第三十七章新嫁
周沉与她一道走着,沈若筠步伐快,倒也不必放慢步子。周沉本想问她还怕不怕了,忽听沈若筠问起周季,面色不虞:“这么关心他?”
沈若筠没搭理周沉话里的刺:“我与他备了一对护腕,也不知道合不合适……怎么你成亲,他都不在?”
“他为什么不在,你猜不到么?”
沈若筠白他一眼:“你若是不会好好说话,我有法子帮你变哑巴。”
两人原并肩走着,沈若筠放慢了些,与他拉开了两步距离。
“这就生气了?”
见沈若筠不理他,周沉又问:“连二房的都有礼物,怎么不见你给我准备什么?”
“对外是要做做样子,也是我家的礼数,对你就不必了吧?”沈若筠觉得他这话奇怪,“陆蕴给你家回定礼时,不是给你送过衣裳吗?”
周沉振了振袍角:“这果然不是你做的,我今日穿了,你都没认出来。”
“我哪会这个。”沈若筠看了看他身上的银朱色锦袍,“这是我家绣娘做的。”
“一点也不会?”
“算会穿个针吧。”
“每月卧雪斋送去沈家的珍珠膏花费千两……陆蕴却连个女红老师也舍不得给你请么?”
“学不学女红有什么打紧的?”沈若筠莫名其妙,“陆蕴说学什么的要看自己的兴趣,不想学的,便可以不学。”
“怕是他不想要你学吧。”
沈若筠便是个傻的,这个时候也听出周沉话里有话了,语气也重了些:“陆蕴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你若再这般阴阳怪气,就不要与我讲话了。”
周沉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多管闲事,与沈若筠点出陆蕴其人心机来,话也说得很不得体。只是他没想到沈若筠对陆蕴如此维护,微微平复了下心绪:“不过是与你闲话几句罢了。”
“他与你并不熟,你还是别说这样的长舌之语了,很不礼貌。”
周沉嗯了声,见她仍不肯与自己一道而行,语气和缓些:“三郎被父亲送去外地书院读书了,也不知我与你这样快就成亲了。”
沈若筠点头,不再说什么。
上马车时,周沉想扶她,沈若筠视若不见,自己上了车。
周沉的手停在那里,心道沈若筠还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
因着官家赐婚,成亲后要去宫里谢恩。今日赵殊有些朝事绊脚,未召见两人,打发他们去福康殿给太后请安。
自知道祖母生病,沈若筠见到刘太后,都会想到祖母,尤其是闻见福康殿里那股遮不住的药味时。常言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可这世上又有几人真能看破呢?
沈若筠闻了闻殿中药味,细辨了,太医院的御医竟用了龙胆草。此药最苦,且药味难以散去。
女官扶着刘太后坐了,沈若筠才与周沉一道行了礼。
“好……好……”
刘太后受了礼,笑盈盈看着两人,赐了好些奇珍,对沈若筠道:“好孩子,来我这坐。”
沈若筠闻言上前,靠得近些,闻到她身上并无龙胆草味:“娘娘定是没有好好吃药。”
“哪有这样与长辈说话的。”刘太后假作恼状,脸色却是十分慈爱,“那药哀家喝了便总是反胃,且生死有命,便不受这份罪了。”
“良药苦口利于病,娘娘怎么忘了。”沈若筠劝道,“不过龙胆草太难入口,换成黄芩会好些。”
“便叫御医制药丸也可,可不能不吃的。”
刘太后笑着却不应,与周沉道:“你祖母是个有福气的人,得了佘太君的宝贝孙女做孙媳。”
“普天之下,还是娘娘最有福气。”周沉恭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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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是各人有各人的福气罢。”刘太后看向沈若筠,“我前些日子见到你长姐,令我想起你祖母年轻时的样子,只没她那般跳脱。”
“咳……咳……”
话说得快了些,刘太后咳嗽起来,沈若筠替她顺气,又接过女官端来水喂她喝。刘太后喝了水,小声与她道:“哀家知道,她们在这汴京,唯一的牵挂就是你,如今你嫁到周家,她们在冀北也能安心。”
沈若筠心道周家算什么好去处,面上却挂着笑,“得蒙皇恩,自是安心的。”
两人一道回去时,沈若筠掀了车帘看外面。她每次从宫里回去,都会在马车上往外看,看看离家还有多远。今日眼看着已到下马街的路口,却又转了方向,令沈若筠很不习惯。
她也不再往外看了,心下怅然若失。
“你很想回去么?”
“不然呢。”
“再忍两日,后天便可回去了。”周沉见已过了午时,低声与车外的安南吩咐,“去丰乐楼吧。”
“今日要在外面用饭吗?”
“你不是很喜欢这家吗?”周沉反问她,想起沈若筠小时扮成小郎君,灵活地从车上跃下的样子,“小时候扮成个小郎君也要来馆子吃饭,不是你干的事么?”
沈若筠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扮成过小郎君来这里吃过饭,陆蕴并不限制她出门。有时候穿圆领的袍子,也不算易服……估计是周沉记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