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沉瞬时有种一举一动皆被人监视之感,遍体生寒。他忙问安东,是不是陆蕴回来了。
因着周沉总会问,安东对沈家的动向了如指掌,“林君前不久倒是回来了,未见陆蕴与他一起。他回来时也来找过我,打听少夫人的事,我只说少夫人眼下已经好了许多,叫他们不要担心。”
周沉听说陆蕴未归,这才放心,又见明园人来车往,好生热闹。安东前去询问才知,这竟是一家园林式的茶歇铺子,与一般铺子有的唱曲、说书类似,这里还有口技。
听说有口技,周沉来了兴致,便留下一观,茶点倒还一般,只口技者技艺十分精妙。周沉有心想带沈若筠来,又去汴京府查了明园。一查发现此家比隐园还早交易,户主是打南边来的,不可能与沈家有关系。
安东又问街长,街长倒是记得清楚,说此户原叫“闻莺园”,后是瞧见同街有户叫“隐园”,觉得有趣,才效仿的。
周沉这才安心,便提前包了雅阁,待休沐时又接沈若筠来此,带她听伶人的口技。
今日的伶人技艺比周沉上次听得还要厉害,不仅将《踏瑶娘》的故事讲得惟妙惟肖,还变幻出各种禽类的声音。沈若筠听得身临其境,故事结束了,还不愿离开。
她循声往前,“里面的猫儿能不能让我抱抱?”
周沉笑着与她解释,“没有猫的,里面只有一人一案。你若喜欢,我下次再带你来。”
沈若筠又问那人还会讲什么,又听了一场戏。
见她高兴,周沉心下也安定许多,他过两日要去寿春府,估计回来时,沈若筠又要不理他了。
便是不割地,朝廷也难应对各州府城镇灾荒,周沉每观朝事,都觉得怕是五年内都难接回沈听澜了。
沈听澜自去辽和亲后,便再无消息,周沉有心打探一二,却是一无所获。
赵殊对沈听澜和亲一事愧疚至极,逐渐成为一个,不能与天子言的禁忌。
周沉娶蒲梅娘之前,周皇后见他,还笑与他言,若是后世之人瞧见和亲这段,必会以为沈听澜是个绝色美人,引得国君要美人不要江山。
可叫周沉揣测,他觉得耶律璇并非与沈听澜有什么感情,更遑论什么要美人不要江山。莫说一国国君,便是一个寻常男子,只要占住了权势,女人不过是添头罢了。
他想到此,又去看一旁听戏的沈若筠。忽觉得若叫他在二者之间选,自己会选她,因为他已经不敢想失去她这件事了。
等伶人表演结束,他牵了沈若筠,和声细语:“今日难得出来,带你去丰乐楼吃饭吧。”
两人刚到丰乐楼,正由行菜领去二楼的雅间。周沉却在厅里撞见了蒲梅娘,一时冷了脸色,万分后悔来此。
蒲梅娘穿了一身簇新妃色褙子,梳着牡丹髻。她见到周沉,掀开锥帽,轻声唤他:“夫君。”
沈若筠并不知对方叫的是周沉,还下意识地拉了下周沉的衣袖。
周沉的唇无声煽动,最后还是回应她,“你怎么在这里?”
蒲梅娘福身,声音轻柔,不急不徐,“今日是扬哥儿的生辰,我回娘家去了。想起母亲与祖母前几日说起丰乐楼,便来这里买些点心再回。”
“今日是扬哥儿生辰么?”
“正是。”
周沉一手擒住松开了自己衣袖的沈若筠,“你有心了。”
“这位便是沈家妹妹吧?”蒲梅娘是见过沈若筠的,上前关切地问,“妹妹的眼睛还未好么?”
沈若筠正在掰周沉的手,“你作何叫我妹妹?”
“我虚长你三岁。”蒲梅娘缓缓道,“托大了。”
周沉紧攥住往后退的沈若筠:“若没什么事,你早些回府吧。”
“是。”蒲梅娘福了福,“那夫君也早些回来。”
周沉不语,强拉着沈若筠上楼,沈若筠被楼梯磕绊了下,周沉便抱起她去雅间。
“眼睛看不见,还敢松手,当心拍花子拍你。”周沉想吓她,却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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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脸冷漠,也不见了刚刚在明园的开心神情,软了语气哄她,“阿筠想吃什么?”
见沈若筠不理他,周沉就报菜名给她听,问她想吃什么。沈若筠被他问烦了,“都行。”
周沉的手指划过菜单,“我不知道她在这里,不然不会带你来。”
这算是个解释。
“周沉。”
沈若筠最近已经能将很多事情捋顺了,她知道他不叫陆蕴,也知道他将自己搬出去是为了娶旁人,只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好像很在乎自己,可又这样行事,教人想不明白。
“我觉得你好像很怕我见旁人,自我搬出来,你连阿妤都不让我见。”
“我们不说这个了好不好?”
沈若筠托腮想了想,“你还是骗我了,你与她成亲了,所以不叫我见人。你现在不是我的夫君了对吗?”
“我们成亲在前。”周沉被她质问,心上似压了重物,分外难受,“我永远都是你夫君。”
“说起来……你为什么不愿叫我夫君了?”周沉想到这个细节,更觉满口苦味,“梅娘她哥哥为了之前的事丢了性命,若是无此事,我也不愿娶她的……你再给我些时日,我会处理好的。”
他握她的手摁到自己胸口,“阿筠,之前我是骗了你,可此事上我真的没骗你。”
“况且我没有陪她,阿筠这都要吃醋吗?”
沈若筠被他按着,在那处摸了两下,除了硬邦邦没摸出什么特别,又想到一个问题:“可她不用你陪着,就能出去。我就得一直待在那里,还看不见。”
周沉语塞,“……你病着,一个人出来我不放心。”
沈若筠心下认定他是个骗子,便打定主意不管他说什么,都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