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第一个孙女呢。”
沈若筠见外祖母训斥着凭胡子便能去评选美髯公的舅舅,忍不住想笑。
沈蓟也不认生,见换了人抱,咧嘴笑了笑,伸手就要抓苏子霂的胡子。
沈若筠见状,估计是狄枫和菡毓总摇彩缯逗她,叫她看见这些动来动去的就想抓,忙要将女儿抱过来。
“无事无事,”苏子霂抱着沈蓟笑道,“小孩子没什么力气……”
他说完此话,脸上就露出痛苦神色来。沈若筠将手伸过去,沈蓟才放弃拔胡子,握了娘亲的手指。
蒋氏见了,觉得有趣,也学沈若筠的样子,伸手指给沈蓟握着玩。
自苏家回来,杭州的小院也挂了门牌,叫“苏宅”。见过了外祖母,沈若筠就跟易风去未雪斋制脂粉的地方,指导脂粉制作。
“未雪斋这个名字起得不错。”沈若筠道,“像是陆蕴起的。”
“是陆管家起的。”狄枫道,“陆管家说等汴京城的达官贵人们逃来此地,这里的脂粉生意会更好。”
沈若筠有些想笑,估计杭州的笋都被陆蕴挖完了。汴京耻,犹未雪;汴京人,却要在此暖风熏得游人醉了。
易风做事效率极高,沈若筠给了方子,这里便已出了样品。沈若筠一样样看了,珍珠膏、玉面梅、露染香都无什么问题,只是需要米酵水的益母草玉泽面霜还做不了。
“看来这事还得小姐来。”易风道,“这边试了好些……都不够澄净,还有酒气。”
“有酒气的万不可用,此物宁缺毋滥。”沈若筠道,“米酵水以前便难制,这几日我又将之前所做的试验都详记了,你先照着我的方法试试。杭州气候比汴京湿润,方子我也做了调整。”
看完脂粉样品,沈若筠又去地窖检查米酵水,“米酵水发酵时不宜太潮湿,可拿些石灰控制。”
她挨个看了每一罐,都能找出些失败原因。易风在旁听得跃跃欲试,嘱咐人今日就再放一批。
忙了半日,沈若筠挑了两套品相好的珍珠膏,又配了套适合苏老夫人用的面霜,加上玉面梅、露染香,拿未雪斋的盒子包了,叫林君送去苏府。
“苏家以后若是寻来未雪斋买,每月还照着这个数送去。”沈若筠道,“我也看了账,眼下的价格不成,还得提价限量。用得起的人家也不在乎,且杭州不似汴京,脂粉铺子极多各有所长,咱们若是将这块生意做大了,必遭人记恨。只要提供最好的,将有钱有权的拢住了,便能立住生意。”
易风何尝不想如汴京一般,只是要在此地从头开始,短期怕做不起来。
沈若筠知道在此地生意比汴京难做,与易风道:“横竖来的,又买得起的,都辛苦你好好哄着,我与你提成。”
易风笑道:“若无二小姐,不过是普通脂粉铺子。还是等二小姐与陆管家所愿得偿那日,再谈提成之事吧。”
沈若筠点点头,他算是陆蕴的人,到时候叫陆蕴与他细算。
沈若筠回去又琢磨了几个胭脂、口脂方子。丫头们上街将杭州大小脂粉铺子买了个遍。沈若筠发现杭州虽然脂粉种类繁多,但是于香道上远不及汴京讲究。
想来是因为杭州城四处都有走街串巷的卖花小贩,两文钱便可得一茉莉手串,四十文便可买一编织的茉莉花篮,挂在室内,满室皆香。
沈若筠给沈蓟买了一个花篮玩,又将之前陆蕴写的香丸、香膏的方子默了,亲自挑了香料,细细制了一遍,将过程详记了。
等汴京逃难来的达官贵人到了杭州,必是看不上这般简陋的香事。
等未雪斋的事都妥当了,沈若筠又考虑去郊区找地方试验远射炮。杭州人多,并无可购置的开阔地皮,这事就不好办。因惧怕辽人,北边的人都在陆续往南边迁,在杭州试验,囤石脂,总显得掣肘。且杭州无石脂,在此地也呆不长久。
眼下有两件重要事,一是开采石脂,二是去寻琅玡王,说服他出兵北伐。沈若筠想着此事,便觉得石脂最好是在北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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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减少运输风险与成本。
她又去翻看陆蕴留的矿息手札,见陆蕴留给易风的冀北车辇图还放在案上,也铺开细看。
厚重的布帛卷了许久,都需要镇纸压边。沈若筠细细看了,发现这份辇图十分特殊,跟之前见过的完全不一样,还标了许多批注。
沈若筠看不懂,想着林君去过冀北,便将他请了来,让他细讲着各处风貌,她对着标记研究。
等看到青州时,竟见陆蕴在一角上标了两个小字:“石脂”。
沈若筠又仔细看了看,青州也不小,陆蕴标的是青州城外较空旷的一处。
“青州眼下是辽人的地方吗?”
“不是。”林君道,“青州以东是辽人的地方。青州在京东东路北边,多崎岖山路。本就不富裕,之前还遭了大灾,朝廷本来要去赈灾的,可又没去,城里十室九空,辽人看不上此地。”
沈若筠想着既不是辽人地盘,或可去青州,开采石脂,做远射炮试验。
林君猜出她想法:“小姐想去青州?”
“去啊。”沈若筠道,“我们在此不好做远射炮试验,此地也没有石脂。”
“可苏家那里……”
沈若筠知道他是何意,“苏家是极好,到时候我也要带长姐一道来看望外祖母。”
林君想了想,“去青州也可先走水路。”
“事不宜迟,咱们赶在河道冰封前走吧。”
两人定了即刻要走,便由林君去规划路线,可惜在此只住了半月,就又要搬走了。
菡毓见沈若筠休息,忙将沈蓟抱了过来。沈若筠喂了女儿,又想着要不要带她一起走。
杭州无战火波及,气候也宜人。自沈蓟出生,菡毓时刻都如眼珠子般看着,若是将菡毓与沈蓟留在杭州,也不是不行。
她瞧苏老夫人与蒋氏,都是很喜欢沈蓟的。
沈蓟向娘亲摇手手,沈若筠便伸手指给她握着。又想若是当年她可以离开汴京,祖母是愿意留她在汴京,还是一道带去冀北呢?
想来祖母必不会将她独自留在汴京的。
她给女儿取名“沈蓟”的时候,就不该有与她分开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