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说着话站起来,晃了晃,拿手去撑墙。那墙上不是钉的木板就是沥青一样的阴影,我怕他没地方下手,也站起身来让他扶着我。我哥刚才说的话我每一个字都听明白了,但他说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我依稀记得我们进来的时候完全就是赶鸭子上架,怎么这还没过去多长时间呢,我哥就已经酝酿出什么的计划来了?陆判这回是真没有再说话,光是放声大笑,听得我头皮一阵阵发麻。他的笑声嘎然而止的时候,也正好就是墙面上大片阴影消失的时候。我有点愣住了,看着墙面问我哥:你说的目的是什么?咱不听陆判的劝再在这屋待下去,会不会又碰上什么别的危险?我哥没有我那么多的担忧,或者说他心里自有打算,所以显得比我能沉得住气。他说既然有任何鬼差都不得踏足这栋房子的规定,那我们留在这儿,自然就能免去非常多的麻烦。而我们的目的,我哥要不说我几乎都忘了。我们最终是要离开枉死城的,说白了,便是要借眼下这栋房子,作为我们离开这的屏障。
刚才陆判说了,房主一直守在这屋里盯着我和我哥。他没现身我也就没觉得他在,这时候,突然看见有人从楼上走下来。那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力邀我和我哥进他这屋,之后又想让傀儡把我们的魂魄撕碎的那位房主人。我和我哥说的话他不可能没听见,却一个字都不提,只问我们怎么不听他的,跑到这楼下来了?他还看见了我哥身上的洞,叹气说你瞧你这弄的!叹完这一声他的语气登时就变了,连我都没想到,他翻脸竟然能翻得这么快!我和我哥离他还有一段距离,那家伙嗖的一声,一下就给蹿了上来。他的嘴脸也顿时清晰了起来,我看见的是一张,打死我都不会认错的脸。我一下没忍住脱口喊道:“江,江诚!”
江诚!这栋鬼楼的神魂是江诚!这怎么可能呢,就我所知道的,这两样东西完全八竿子打不着才对啊!我脑子转不过来,江诚离得越近,他那张脸就越让人恐惧。我想起之前好几次他害我们的事,还没交上手,我这就先露怯了。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蓦地,被我哥用手捂住了一双眼睛。我看不见了也便不知道江诚扑到哪儿了,心里面又是着急又是怕,扳着我哥的手让他赶紧松开我。我哥没听我的,拽着个什么也看不见的我,跌跌撞撞往角落里退。他后来在我耳边说了一句:“那不是江诚,你不用怕他。”他说头几个字的时候声音还有点发抖,慢慢地情绪便稳住了。退到他认为合适的地方我哥才把手挪开,叫我背过身去,暂时不要往屋里看。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哥越不让我往屋里看,我越是想扭头看个究竟。同时我心里对江诚的恐惧也在疯涨,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地方不哆嗦的。我哥只好用他的虎口捏住我的后颈,一边压住我头,一边按住我背。我们站的是一处角落,这屋到处是灰,就连墙上也都蒙了一层。可偏偏就在我哥跟前,有一小块墙面显得极为干净。我哥上手一拍,那一块墙面咔一声就给转开了。墙下是一个暗格,格子里供着一座佛龛。我哥想也不想便把我推了进去,回头又朝墙面上拍了一下。刚才转开的活板反方向扣死,顿时,把我和我哥隔绝在这狭小的空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