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磊歪着脑袋看了看我,脸上的表情依然显得很犹豫。但是鉴于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最后只能点点头,把门把手交到我手里。我咬着下嘴唇推开门,一股凉风顿时迎面吹了过来。这套房子里的家具之前就已经搬空了,现在就剩下四堵墙,和伸出去的一截阳台。没遮没拦的空间一眼看下来,我几乎立刻就看见了王大磊说的那个法阵。它在客厅西面的角落里,是一个立着的木牌子,四周围插了一圈蜡烛。我刚才在东墙上看见的那一抹黑,便是木牌的影子投射在了对面墙上。木牌子本身看不出异常,异常的是那一圈蜡烛,居然像是才刚点燃的。看到这我的第一反应是布阵的人还没走,翻身又往四下里看了一圈。我的眼神最后停留在我哥睡的那间房上,全屋只有那一扇房门是虚掩着的。要是这屋里除了我还有别人,那他一定就藏在那里头!
我一边想着一边朝那扇门靠过去,本来还想找个什么东西防身。后来想想现如今几乎没人能看得见我,人在明处我在暗处,倒也用不着防身。等走到门前了,我先把后背贴上去。门本来就没关严实,有一条足够宽的缝,可以看见房间里大半的情况。我打眼向里瞄,突然一下意识到,我现在的举动,跟王大磊进门前的举动几乎是一模一样。当时我还嫌他像做贼似得,现在轮到我自个了,也比做贼好不到哪儿去。我哥房间里拉了窗帘又没开灯,只能看出黑来,其他什么都看不见。至于有没有人我就更没底了,心下一狠,我动手就去把门给推开了。门轴里发出嘎吱一声响,我没有立刻迈腿进去,而是先往后退了退。门里门外都是静悄悄的,虽然光线还是不够好,但能看出来,房间里没有人。
一套空无一人的房子,和一圈刚刚点燃的蜡烛。我始终弄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系,探着身子往里走,决定先去把车钥匙找出来。我哥的房间不大,家具搬空之后,能放东西的地方就更少了。我随便就在墙上的夹层里摸到了几把钥匙,有车的,也有别的什么东西的。我动手把车钥匙挑出来,又打算把其他几把钥匙放回去。再次把手伸进夹层时我发现,那里边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除了钥匙和卡,似乎还有一本厚皮的笔记本。我不记得我哥屋里有过类似的东西,或者一直都有,我哥却从来没让我看见过。出于好奇我把本子掏了出来,这一看,我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吞进去。这他娘的不就是我在周家二叔小楼里找到的那本本子,里边写了契文,后来被周同他大伯给收了去。可是这本子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哥这儿,它不是应该跟周同的大伯一起下落不明了吗?是谁把它放到这儿的,总不可能,是它自己个长腿跑过来的吧!
我想来想去,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抓起本子,埋头就往门外跑。我要去向王大磊讨个明白说法,却没想到此时的王大磊,也是一脸的不明所以。他背靠门廊面朝楼道,只听见一连串的脚步声,从楼梯口里传了出来。脚步声离我们越来越近,最后,就在我们待的这层楼停下了。一个人打从楼梯口冒出来,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留在医院给王大磊看守肉身的周同。他像是靠着两条腿跑过来的,跑得脸皮子泛红,一直喘个不停。我和王大磊默默交换了个眼色,等着周同把气喘顺抬起头来。他眼神一转,像是先确认了一遍,自己没走错楼层。然后他才看向附在姑娘身上的王大磊,试探性地问了一声:“你是王大磊?”王大磊朝他点了点头,开口问周同:“不是让你待在医院吗,你跑到这来干什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