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明鸾的话打动了云辉,他好几日都没再提把孩子送人的事。
明鸾只寄希望于他是真的能念几分旧情。
但是一面这样希望着,她却也找了严嫂子说替孩子找人家的话。
严嫂子吓了一跳:“娘子您这是?”
明鸾道:“从前常听说产妇生孩子是在鬼门关走一遭,说实话这针不是扎自己身上,还真感觉不到痛,现在轮到自己,我其实也很害怕。”
严嫂子就不敢说大话安慰她了。因为她也实在是纤细单薄的很,这模样就不像是个好生养的人。
明鸾继续说:“万一,我是说若是我有个万一,将孩子交给一个可靠的人自然是最好的,否则……”
她声音低下去,微微叹了口气:“否则我就是死了,也死不瞑目。”
她摩挲着挂在脖子上的两只戒指,给严嫂子看了看:“这是我跟他生父的东西,我也身无长物,留这这个给他做个念想吧,总归有他的时候,我们是很好很好的,那时候都盼着有个孩子呢。”
严嫂子看着她低头微微的笑起来,只是那笑容却叫人看了没得心酸。
进了九月,严嫂子就严阵以待,不许她再拿针线了:“坐月子的时候也不能动这些东西,免得害了眼睛。”
明鸾从善如流,同她说说闲话,听严嫂子讲讲自己一个人带孩子的艰难,以及小严同学小时候的种种趣事。其实也很令人感到窝心。
到了九月底,大夫又过来把脉,稳婆也看了看,说没有入盆,看样子像是要足月才出生。
严嫂子小声嘀咕了几句。
明鸾没听清,只说十月也很好。
原本是很寻常的一日,谁知过了午后天色就阴沉起来,乌云罩顶似的一层层压过了,叫人闷着心里都感觉喘不上来气。
明明已经入秋,马上都快要过冬了,这样子的天气却是少见。
严嫂子在外头招呼着小严把晾晒在竹竿上的衣裳收起来,才进屋,外头轰隆一阵雷声,然后她就看见明鸾跌在了地上。
严嫂子心中一颤,惊呼了一声:“娘子!”
将满手的衣裳往旁边一撂就三步并做两步的跑了过去。
大雨倾盆而下,像是从天上直接开了一个口子一样的倒下来,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接连不断的砸在屋檐上,严嫂子的嗓子都破了音,喊着小严:“去找人,快点!”
明鸾在她的帮助下吃力的站起来:“我感觉是羊水破了,扶我去躺下。”
严嫂子的手差点没扶住明鸾。这种关键时候,哪怕她是生产过的妇人,也不能淡定从容了。
“羊水破了,那就要赶紧生!”
明鸾咽了咽口水:“你先……,把窗户关上……”
她总感觉外头像是有一张血盆大口要将她吞噬一样。
心神不宁。
云辉踢开门闯进来,严嫂子看他只身一人,连忙道:“要去找稳婆来。”
稳婆是提前说好的,可这么大的雨!
明鸾已经开始阵痛起来,咬着嘴唇抓紧了床单。
云辉一看她的样子就头皮发麻,她整个人都不大,唯有肚子高高隆起。
小严紧随其后,严嫂子:“赶紧去烧热水,越多越好!”
幸好剪子,尿布,衣裳,襁褓,这些都是早预备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