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汉礼翻着眼看我道:“如果她不按常理出牌呢?她不说犯罪人是谁,也不拿逮捕令,只说来找犯罪嫌疑人呢?全村上下六千口人,姓陈的将近四千,谁都可以成犯罪嫌疑人的。”
江灵忍不住道:“你怎么这么多话!不就是怕把你抓走吗?越老越怕死!要是他们真抓替罪羊,我就留下来,让他们抓好了!”
我连忙制止江灵,道:“你打住!怎么说话呢?七爷爷不是这个意思!他考虑问题考虑的细,正好弥补我们考虑不周的缺憾!”
陈汉礼嘿然冷笑了一声,拔出一根烟,不慌不忙地塞进了嘴里。
我看着他点火,沉吟着“嗯”了一声,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先不走,等摸清楚邵如昕的具体来意后,再做打算。她要是没说抓谁的,我就不跑;她要是明确说来抓我的,我就逃。”
江灵急道:“到那时候还能走吗?”
表哥也道:“你们真是!逃跑还敢耽搁吗?事不宜迟!”
老爸突然道:“能走!”
老爸的话少,素来有“一言九鼎”的效果,他如此一说,无人去质疑话的真实性。
奶奶看着老爸道:“那也得先藏起来吧。”
老爸道:“藏在家里就行。”
“那就快藏吧!”
一道苍老的声音在院子外响了起来,紧接着门口处就出现了张熙岳的身影,他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我过来时,看见一大群人簇拥着一个女人正往这边走,想必就是姓邵的。不出一分钟,就到!”
我道:“张老爷子,我有事……”
张熙岳将手一摆,道:“不用商量,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和姓邵的势不两立!”
老爸闻言,立即拉着我道:“进屋,暗中观察。”
我跟着老爸快步进了屋子,屋子里的灯全都关了,走廊和院子里的灯却都开着,屋外亮,屋内暗,里看外清,外看里不清。
老爸走到西侧主卧,将窗帘拉上,只露出一个角,道:“在这里能看到外面的情况。”
我“嗯”了一声道:“老爸,你刚才说藏在家里就能逃走,待会要是邵如昕领着一大群人到了,真是抓咱们俩的,咱们困在屋子里怎么跑?”
老爸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然后拉开卧室里西南角的一座大镜柜,把里面的被子抱出来,然后俯下身子,朝镜柜底层摸去。
我诧异地看着,只见老爸伸手一按,那底层木板登时翻了上来,木板下面是水磨石地,老爸伸手又是一按,那水磨石板竟沉了下去,一口井似的黑洞瞬间显露出来。
“就从这里走。”
老爸站起身,轻松地说道:“没人能找到。我们下去之后,扣住地下的机关,上面就打不开。”
我惊诧地瞠目结舌:“暗道?什么时候设计的?”
老爸道:“建房的时候就有。你奶奶、二叔、三爷爷等,重要成员的家里都有。”
就在此时,院子里一阵喧哗的声音,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我心中不由得掠过一丝紧张的情绪,她终于来了!
我和老爸闪在窗户下面,盯着院子,只见一个身穿浅蓝色制服的年轻女人慢慢踱着脚步,从容进入院子里。
我仔细地把她观察了一番,比之前每一次见到她时,观察地都要仔细。
这是一个极漂亮的女人,也是一个极冷漠的女人,她的脸干净地像一块无暇的玉,挂不上一丝儿笑意。白得又像打上了一层寒霜,冷得让人无法直视。
她身后跟着一大群人,簇拥着她,围绕着她,仿佛众星拱月一般,但她看起来仍然是孤零零的一个。仿佛她身后的那些人都与无干。
她的眼很亮,在修长而浓密的睫毛下,随着眼皮的拨动,闪烁着刺人的寒光和骄傲的神情,她仿佛时时刻刻都在不遗余力地向人表示:“我是天才!独一无二的天才!”
相由心生,她细薄的嘴唇还有孤峭的鼻子都已经证实了她是个刻薄之极的人,但她那稍稍翘起来的嘴角,却隐藏着似笑非笑的深意,这竟又是相形篇里提过的破孤之相。
有立有破,我一时也看不出她的结果。
但我仍然死死地盯着她看,慧眼如炬中,我惊诧地发现,她的魂力饱满而澎湃,隐隐成衣,均匀而坚实地贴在她的身上。
慧眼相神,神主目,邵如昕的“神”,“藏而不晦”、“发而不露”,《义山公录》称之为“上神”之相!这无疑向我表明了,她的功力恢复了!
全然恢复!
我忍不住惊骇地看了老爸一眼,老爸的脸有些阴沉,他以极低的声音道:“她又好了。”
老爸的话与我的看法两相印证,我再无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