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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不是中国人。

这是我心中产生的第一个念头。

他一定是一个极其可怕的人!

这是我心中产生的第二个念头。

在我心中第三个念头还没有产生的时候,他突然咧开嘴伸出了一条血红的舌头,在他那干涸的几乎要掉下皮来的轻薄嘴唇上舔了两下,然后哧溜一声又缩回口中,笑了。

朝着我笑了。

他的目光从青冢生、老爸身上扫过之后,就落在了我的身上,先从脚看起,由下而上,直到我的头,最后停在了我脸上,久久没有移动。

他的目光与我的目光直直相对,我们谁都没有退让,也没有回避。

目光交织,并没有擦出花火,相反,空气中弥漫起一股阴冷的氛围,刺激的我浑身上下阵阵泛寒。

他的笑不怀好意,让我不由自主想到了隐藏在暗中许久的毒蛇,终于看到一只猎物从眼前后知后觉经过时的开心,那笑是诡异中带着些许兴奋,兴奋中带着些许残忍,残忍中带着些许狡诈,狡诈中又带着些许满足。

“你就是陈元方?”他突然开口说话,嘴唇动的十分怪异,语调也有些生硬,这让我更加确定,他不是个中国人,至少不是汉人。但我不得不说,他的汉语还算流利。

“你认得我?”我有些诧异,如果说在中国术界,我是个出名的人,那并不足为奇,这一年多来,我着实是太出风头,但是如果说就连一个异族人与我初次见面,都能知道我是谁,那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他那诡异、兴奋、残忍、狡诈而满足的笑容几乎没有出现任何偏差和变化,依旧是奇怪的唇部动作,用略有些生硬的语调道:“农皇子跟我说你精通麻衣道法,已经开启了四大目法,练成了两道极气,甚至学会了咒禁十二科,成了半个神相。”

我瞥了农皇子一眼,他还在石屋的房顶之上,只不过姿势从盘膝而坐变成了负手而立,此时此刻正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

农皇子是个厉害的角色,狡诈而阴毒,但是我们三人对付他实在是绰绰有余,只是眼前站在石屋门前的这个人,给我带来的危险感觉实在是太强烈了。

而且更让我心惊的是,这人身上的危险感觉仿佛不仅仅是一种,是一股,隐隐之中,似乎另有一种极度的危险,虽然也从他身上传出,却并不隶属于他。

我的注意力不得不暂时放弃农皇子,而转移到他的身上。

我道:“请问阁下又是何方神圣?”

他道:“农皇子说的话是真还是假?”

我道:“是真的又怎样,假的又怎样?”

他道:“真的,我就高兴,假的,我就不高兴。”

我道:“你高兴了又如何,不高兴了又如何?”

他道:“我高兴了,他们活,我不高兴了,都要死。”

我一愣,他口中说的“他们活”中的他们,应该是指老爸和青冢生,难道他看不出老爸和青冢生的实力?或者说他虽然看出来了老爸和青冢生的实力,却有恃无恐?

“前辈,晚辈给您介绍一下,这三人中的老者,乃是昔年名垂天下的五行六极诵中人,东木森森掩青冢的鬼医先生,戴糙帽的这位乃是陈天默和陈天佑的孙子,当代麻衣陈家的族长陈弘道!”农皇子在房顶上发声道:“前辈可不要小觑了他们。”

说着话,农皇子突然回顾四方,拍手喝道:“徒儿们,还不出来见过高人!”

“刷、刷、刷、刷、刷!”

五道破空之声疏忽传出,刹那间,场中已经多出了五道人影。

从石屋后面蹿出来的五道人影。

高高低低,胖胖瘦瘦,都披着一件类似农皇子那奇诡道袍的衣服,只是颜色上略有些浅,胸膛部位绣的血金乌也有些不同,不但体型略小,嘴角也没有滴血。

这几人蹿出来以后,回过身整整齐齐地伏地一拜,道:“参见师父!”

农皇子拿手虚抬,也未说话,这五人便已站起身来,分散在石屋两旁,目光幽幽,扫向我们。

石屋门前的那人仿佛对这一起都置若罔顾,只是在打量青冢生和老爸,或是农皇子的话让他想起了一些事情,他现在看起来有些若有所思。

“你是陈弘道,陈天默的孙子?”他盯着老爸,道:“陈天默他人呢?”

老爸没有吭声,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能不回答就不回答,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能闭上眼就不睁开眼,这是老爸的作风。

但那人并不熟悉老爸的风格,见老爸居然无动于衷,神情便有些尴尬,更有些恼怒。

“前辈,这人向来沉默寡言。”农皇子解围似地说道。

“你是鬼医?”那人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又转眼盯着青冢生问道:“你还活着?”

“我显然还活着。”青冢生冷冷道:“你不是中国人,你是南洋人,痋王素潘·沃腊纳跟你是什么关系?”

“那是我父亲,嘿嘿……”那人笑道:“我是他的独子阿南达·沃腊纳。”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们的形容如此相似!”青冢生沉声道:“你父亲他人呢?”

“死了。”阿南达轻描淡写的说道,没有一点点悲伤,就好像他说的那个人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似的:“三十年前就死了。”

“三十年前?”青冢生有些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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